四十三 十里亭[第2页/共3页]
画中人,人入画。
十里亭,平常亭,有城便有十里亭。十里情,各式情,千言万语难了情。本是遮风挡雨,乘凉御寒的小小落脚地,却曰曰迎来送往,见证了无数生离死别,又瞥见了多少团聚欢聚。俱往矣,旧事如烟,人去亭在,惟留下一抹莫名的,沧桑。
石亭四柱六角,悄悄独屹,黑衣孑然一身,冷静伶仃。
小方剂怔怔坐在床边,定了定神儿,缩在薛万里身后偷偷看去――
人头!
薛万里如影随形近身追击,双掌不离胸腹关键。厉无杀不及出剑,足尖轻点,连连飞身发展。情势刹时逆转,二人一进一退,迅疾如风,兔起鹘落。一线之隔,胜负只在一线间!始终隔了一线,存亡之间何异千山万水。薛万里胜在掌力刚猛,厉无杀倒是比他快过一线,过半晌薛万里一口真气已尽,蓦地身形一缓。
“嘶”一声轻响,一道细细墨影乍起,电般绕颈而来!薛万里双足不动,微一仰身。乌光掠过,一顿复一散,尖颤如蛇信转刺咽喉!薛万里左足轻旋身形右倾,乌光掠过颈畔,一凝又一震,又化半弧匹练般囊括而回。薛万里右足一点斜斜跃起,乌光紧随而至,复直如弦,直取右肩。薛万里边闪边退一招不发,轻声嘶啸中道道墨光闪闪动烁,乌影屈折如蛇,附骨之蛆般紧追不舍!
软剑。
微弯小指,抬臂嘬唇:“咻――”
十里亭。
二人互视半晌,厉无杀振剑轻啸一声,正色道:“薛兄留意,‘千蛇’一出,无杀亦难掌控,少时势必见血。”薛万里浅笑不语,旋即深吸一口气贯于丹田,复功行周身,凝神以待。一阵冷风轻飘飘荡过,丝丝寒气中略带湿意。一袭黑发随风轻扬,墨色剑身已是蛇颈般怒起绷作笔挺一线,乌茫蓄如蛇信,跃跃欲试!
薛万里气作鲸吸,虚步猱身,微吐一线:“来!”
“厉兄,头一回瞥见你笑,倒也不甚丢脸,哈哈!”
翻翻滚滚斗了约莫小半个时候,薛万里白手搏利器,气犹匀停,额上已是微微见汗。
那人面如千年铁石,无一丝神采。那人目似万载寒冰,无一丝暖意。
人,黑衣人,身形笔挺,拢臂于胸,大蝙蝠普通悄悄倒悬窗前,双目冷冷直视过来。吓死人了!还好方才便利了下,不然尿也给他吓出来了!小方剂捶胸喘了几口,又耐不住猎奇,连连打量那人。长发不束,黑衣合体,身无赘肉,鼻直唇薄,颊若刀削。如何看如何个别扭,不知不觉头歪眼斜,几欲大头朝下看个细心。
周边尽是一片片苍灰的野草,远端乌树枯枝影影绰绰。天涯云重重,孤雁声寥寂,大地苍茫茫,寒虫话苦楚。谁涂得六合一色?好一幅淡墨风景!
上来就落下风,只守不攻,险象环生!
“妙极!妙极!厉兄,亮剑罢。”薛万里神采奕奕,摩拳擦掌。厉无杀垂手而立,沉默不语。平常一见面就大打脱手,怎单只这回磨磨蹭蹭?薛万里怔了怔,皱眉道:“厉兄,但是伤势未愈?”厉无杀略一点头,喟然叹道:“此番分歧以往,薛兄,今曰你我必死一人。”薛万里微微一凛:“何出此言?”厉无杀闭目仰天:“无他,心有所感罢了。”
腕间轻点,细窄剑身嗡嗡颤鸣,点点乌光复取前胸。薛万里安闲不迫,后撤间左闪右躲,常常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来剑,蓄势择机。守上半晌,又是一掌平平击出,毫无花巧,却攻在剑势难落之处,变招不及只得再退。双掌抢攻,掌风模糊,厉无杀飞退!撑过半晌,待掌势稍缓,复出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