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十里亭[第1页/共3页]
厉无杀始终攻多守少,单臂挥洒自如,浑若无事。
又战数息,软剑撤过。
锦袍蓦地大笑,声如洪钟:“剑柔人厉,无不成杀!哈,厉无杀,几天不见,怎变得婆婆妈妈?”厉无杀淡然开口:“薛万里,你急着去投胎么?”薛万里笑道:“不错,早死早托生,嘿!只是鬼域路上太冷僻,薛某敢邀厉兄一行。”厉无杀冷冷道:“承薛兄美意,无杀责无旁贷,这便送你一程。”
厉无杀退!
来时未闻,去也无声。小方剂眨眨眼睛,一时内心有些含混。
人,黑衣人,身形笔挺,拢臂于胸,大蝙蝠普通悄悄倒悬窗前,双目冷冷直视过来。吓死人了!还好方才便利了下,不然尿也给他吓出来了!小方剂捶胸喘了几口,又耐不住猎奇,连连打量那人。长发不束,黑衣合体,身无赘肉,鼻直唇薄,颊若刀削。如何看如何个别扭,不知不觉头歪眼斜,几欲大头朝下看个细心。
一声哨鸣清而悠长,微风远远送出。
十里亭。
十里亭,平常亭,有城便有十里亭。十里情,各式情,千言万语难了情。本是遮风挡雨,乘凉御寒的小小落脚地,却曰曰迎来送往,见证了无数生离死别,又瞥见了多少团聚欢聚。俱往矣,旧事如烟,人去亭在,惟留下一抹莫名的,沧桑。
“城西十里亭。”
周边尽是一片片苍灰的野草,远端乌树枯枝影影绰绰。天涯云重重,孤雁声寥寂,大地苍茫茫,寒虫话苦楚。谁涂得六合一色?好一幅淡墨风景!
翻翻滚滚斗了约莫小半个时候,薛万里白手搏利器,气犹匀停,额上已是微微见汗。
不一时又仓促跑了返来,事分轻重缓急,桌上大把金银还充公好,给人偷去但是不妙!
薛万里抚掌笑道:“厉兄占了上风,怎不乘胜追击?”厉无杀点头道:“无杀这套‘惊蛇’剑法,已何如不了薛兄,再战亦是徒然。”默立半晌,薛万里寂然道:“厉兄手腕不止于此,薛某敢再领教一二。”厉无杀轻抖软剑,低吟道:“相互相互,薛兄亦不太小试牛刀,今曰你我存亡之战,此时不过开端。”薛万里微微一叹,直身立掌:“来罢。”厉无杀倒挽剑柄,淡淡道:“无杀兵刃上已占了便宜,薛兄先请。”薛万里笑道:“无妨,厉兄先请。”
哨声落处,一名高瘦青衣人飞奔而来,恭立于前。厉无杀低声叮咛一句,青衣人躬身一礼,回身仓促而去。;
小方剂怔怔坐在床边,定了定神儿,缩在薛万里身后偷偷看去――
微弯小指,抬臂嘬唇:“咻――”
薛万里目视寒光连连闪转腾挪,面色沉凝,涓滴不敢忽视。非是相让,前番数战亦如是,实不能矣,只因己方赤手空拳,对方人是蛇剑,剑是――
二人沉默,一向对视。
屋檐上忽地垂下一物,黑黝黝当头罩下!小方剂猛吃一惊,骇然间不及遁藏,那物事已是近在面前!顷刻四目交叉呼吸相对――
窗畔衣袂明灭,人已无影无踪,转眼小方剂又成孤家寡人一个,说是?在这里等?
薛万里只提一口丹田气,斗不半晌,更加安闲,待到一剑当胸刺至蓦地收身,一式“壶公缩地”堪堪避过!剑尖掠过甚顶半尺,剑身蓦地屈如半月,反刺风池。薛万里微微一喜,当即不作理睬,吐气扬声,猱身一式“推窗望月”,双掌直取中路。
小方剂愣了半晌,大呼一声奔出房门!
那人面如千年铁石,无一丝神采。那人目似万载寒冰,无一丝暖意。
一袭锦袍缓缓行来,立定,浅笑道:“厉兄,别来无恙?”黑衣微微点头,面无神采,谛视不语。锦袍挠了挠头,嘿嘿一乐,亦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