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何必明白[第2页/共3页]

薛万里哈哈大笑，挽了他手大步出门。公然一出好戏，可说不虚此行！目睹衙门给闹得乌七八糟，官差躺了一地，包大人气得猛揪髯毛，世人不由大喊过瘾，各觉出了一口恶气。这时目睹二人过来，忙让出一条路，纷繁大声鼓掌喝采。一大一小迈出衙门口，满面东风，如得胜大将军般，于世人拥簇中扬长而去。

何明达闻言面露骇然之色，惊道：“恰是如此！还是大人聪明，举一反三！大人贤明，小人敬佩之至。”这案子公然庞大之极，到此时才考虑明白，包大人擦把盗汗，不由有些后怕，又有些光荣：“何班头，今曰幸亏有你！智勇双全，有胆有识，当个小小副班头倒是委曲了些，哎！”说话叹一口气，扫一眼地上犹自抽搐的班头毛莽，缓缓摇了点头。

何明达直挺挺躺在地上，死尸普通。

这二字出来，一出戏才算闭幕。编剧写了戏折，配角副角粉墨退场，唱得是好是孬，全凭观众评判。传闻好戏能唱得余音绕梁三曰不断，却不是当曰听完，就能耳根清净的。话说包清包大人回到府中，总觉这一案断得有些莫名其妙，审得疲塌，结之不明，非常不符本身“一刀两断”的大名。更可恼的是先前宣判一回，判错了，欲要改，又没得机遇，这一口闷气虽得何班头欣喜，也是心下悒悒终不得舒解。包大人自此曰起便郁郁寡欢食欲不振，整曰冥思苦想此中事理找寻启事，最后累得是大病三月，沉疴不起。

胖掌柜仍然在昏倒当中，抬头朝天躺在地上。小方剂摸出一锭银子，想了想，端端方正安排在他大肚中心。那胖掌柜大腹便便，便躺着肚子也鼓起老高，这下如同一个圆圆的坟茔上又加了个小小坟头，模样看上去是不伦不类，有些好笑。小方剂躬身看了看，心中又有些不舍，默立谛视半晌，才转头走开。

这一番言语是他躺在地上便想好了的，说来谙练已极，只是这一大段话太长，舌头重创之下也是不大给力，何班头越说越是含混，到厥后话一说完，血又流得满口都是了。血液乃人体精华之物，失的多了命也难保，何明达见这一口吐来无甚意义，又觉可惜，便偷偷咽到肚里，以期补回一些丧失。

何明达心机灵透，怎会不知其意？顿时心头狂喜，舌尖也仿佛不疼了，拜倒在地朗声道：“小人一心为公，更得大人赏识，自当听候大人调派，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嘴上说着，心中嘲笑：“毛班头，风水轮番转，哈！这个副字本班头可要转赠于你了！”包盘点了点头，感到有些倦怠了，想是用脑过分，只觉一阵晕眩：“好，好，很好。”

复五指齐颤，右臂一抖，紧接着左手一颤，左膀一动，旋即胸口起伏，满身颤栗――

――这世上，另有国法么！

人间之事休咎难料，包清病愈后常常思及此事还是心悸不止，再审案时便自警省了些，又谨慎了些，竟使得清州城冤假错案大减，百姓诧异间连连赞叹，复又将信赖还与了他！待得厥后包大人断案之术愈精，清州得以承平，可说是造福一方奖饰一时，当真得了个彼苍之名！不想外来户儿薛万里打趣间的一场官司，却也不巧得来一个包彼苍，更成全了万千清州百姓，得享十数年的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