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命运[第1页/共3页]
醒来时仿佛仍旧置身好梦,高床软枕,芳香芬芳,已不是陈旧漏风的柴房、冰冷潮湿的棉被,最要紧的是身边有他,稍稍一丁点响动自睡梦中展开眼,寒星一样的眼瞳,有突然上窜的欢乐,也交叉忽而沉寂的忧愁,爱也因她而起,恨也随她而去,他彻完整底败给运气,却又要感激运气,赐她景辞,令他于悲欢聚散间“一败涂地”。
景辞缓上些许,垂垂能说些完整的字句,此时换她做庇护者姿势,庇护他收缩易碎的心脏,“兵荒马乱的,见你无事,我才气放心。能再见已是极大的福分,哪有甚么愧对呢?”
烧得太久,脑筋也生锈,呆呆望着他说不出一个字,眼神空荡荡没出处的教人惊骇。陆焉坐在床沿,哈腰与她切近,侧耳去听她口中寥落狼藉的字词。刻薄的手掌自始至终从未放开她的,提心吊胆的日子终究畴昔,他恨不能随时随地将她紧紧攥在手心,唯恐一个回身,便错失她。
于陆焉而言,景辞早已成为贰心上烙印,不管相隔千万重山川或是沉重光阴,于千千万万人当中找寻她的影,一眼便可,这仿佛已成为本能。但面前的寥落与狼籍令他不敢去信,是幻景还是梦中?他迟缓而犹疑地俯下*身,不能信赖角落里满脸病容奄奄一息的人就是他日夜思念的景辞。
似有大锤抡向胸口,疼,疼得撕心裂肺却被摁死在厚重棉被之下,一个音也发不出,一句话也不能成形,他的眼泪毫无前兆,坠在她颈间,濡湿一段枯黄的发。但他的抽泣仅此一瞬,转眼间随热烈的炭火蒸发不见。
独一沉着的人是安东,欺身上前,伸手去探景辞脉搏,“寄父,郡主虽病重,但另有脉象,小的先行一步去请胡太医,此处人多庞大,不宜久留。”
他痛彻心扉,懊悔至极,恨不能以身代之。
擦洗换衣,统统都是陆焉亲力亲为,热水蒸腾的雾气在他纤长稠密的睫毛上固结成了水,伴着他掩蔽人后的热泪,在看清她瘦到凸起的身材时夺眶而出。
陆焉的吻落在她眼角,羽毛般轻柔,低声说:“别哭,我们今后都只剩下好了。”
陆焉答复腐败,眼底一层清澈的水雾瞬时散去,陪着千万分谨慎将景辞横抱在双臂之间。轻而又轻的重量令他禁不住鼻刻薄涩,疼痛自血液流向四肢百骸,一个不慎几乎要在世人面前落下泪来。
经历冗长卓绝的艰苦,回家两个字,如此弥足贵重。凛冽的山风,压抑的暗夜,于他而言再不算惊骇,不管前路多少艰巨困苦,他仍感激彼苍,能让他在最后一刻寻回她。
不等她答复,接着又说:“厨房熬着热粥,这就叫人端来,极少进一些,垫垫肚子,晚些时候吃药才不伤胃。”
多多极少要给本身些许安抚,设想明日便好,才气撑得下去,挪得动沉重法度。
“不,如何会?小尽是世上最洁净的,再没有人比得太小满,连我也不成…………”只怕靠近已是玷辱,相遇即生拘束,阔别偏又不舍,唯有忐忑犹疑、焦灼等候。
他将额头抵着她微微发热的脸颊,一而再地深呼吸,诡计停歇内心的惭愧与失而复得的狂喜,握住她的手没法节制地收紧,为证明她的存在,“我只求你的病、你的痛都让我来受,是我无能,我愧对你――”
小满,小满,贰心中喟叹,想要伸手将她抱紧,又怕莽撞地再予她伤害,大起大落一喜一悲的情感饱胀在胸口,无处发*泄,只敢谨慎翼翼触碰她红肿皲裂的手,想要以此暖和她冰冷的身躯。
她受了多少苦,他没法窥测全貌,稍稍触碰,便心疼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