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争执[第2页/共3页]
半夏遇见陆焉,活像老鼠见了猫,忙不迭跟着白苏出去抓药,忍冬也退到院子里去,反倒是春山守得近些,倒让人思疑起这究竟是谁的院子。偏有人反客为主,扬起白狐皮领子披风裹紧了她,问道:“郡主本日但是赶上甚么难堪事,无妨说给臣听,微臣必当经心极力为郡主分忧。”
从春和宫返来时已到晌午,外务府碎务繁多,西厂奏报压满半张桌。一说权力是最烈性的□□,寺人算半个男人,自不例外。研磨提笔时生杀予夺,自发高过旁人,浑然一堵高墙高山起,捧高了他,任是甚么出身,如何残身漏体,全凭这一支笔,一顶乌纱,都敢站在高处俯瞰众生。
陆焉撑着桌案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踱进院子里,见蟹爪菊开得极好,便挺在香蕊深处,或是怅惘落日或是遥看新月,自都是凡人猜不出的心机。
而景辞窝在暖榻上,饮过一杯热茶,身上让锦被盖得严严实实,生生捂出一身热汗。忍冬搬来个小圆凳坐在景辞脚边,正拆纸条。瞄一眼榻上人面色,才敢开口,“礼部侍郎赵大人下了诏狱,百口开罪,荣大人说…………不忍见赵四女人冰清玉洁却沦落风尘,故来问郡主,可否请厂公大人通融通融…………”
“不必,石阡,圣上新得了两位美人,你让李传福拟个封号呈给圣上。”
陆焉答:“晓得了,这便去。”
一早便在门外候着的春和宫小寺人终究得了机遇,上千递话,石阡皱着眉回禀,“寄父,不知谁透的风,贵妃娘娘那也晓得了新进美人的事,今夙起来,正闹着呢。于公公请您畴昔瞧瞧,好生安慰娘娘。”
“慈宁宫当差的小德子扒着墙头递了张便条,传的是锦衣卫的话,多数是荣大人有事相求。”
话说得急了,一股气窜上喉头,她猛地咳嗽起来,到最后撕心裂肺的半个身子趴在小几上,陆焉在一旁冷冷看着,未几言亦不上前,忍冬几主要出去都被春山拦在门口,两人大眼瞪小眼隔空比武。
陆焉理了理袖口,一系云纹金线极尽豪华。临出门叮咛春山,“请许太医再去瞧瞧,改改方剂,你细心着点。”
“得啦,都觉得我有通天的本领,锦衣卫同东厂协办的案子,背后另有宫里的大红人推一把,我能做甚么?”手指捏起来杯盖,拨了拨碗里碧绿澄彻的水,轻笑道,“忍冬,你去传句话,让荣大人进一千两银子来,交八百两给春山,请他去牢里看看,这位赵四女人缺了甚么短了甚么都给补上。如果想换个宽广的处所住,也腾给她。另二百两你们四个领了,存着当嫁奁。”
白苏换了茶水,说道:“奴婢也记得,按说那位赵四女人一向称病在家鲜少露面,荣大人又如何得知,如何…………得见?”她这拉长了音才收回的“得见”二字,显是藏了坏心。引来半夏义愤道:“可见是个装腔作势的狐媚子,针线女红书画琴技甚么都不学,尽会勾男人。郡主,此人您可千万不能救,真让荣大人带回府里,今后还不知要惹出多少费事事。”
巧的很,桂心的话刚落,她便咳起来,咳得胸腔都在震,半夏同忍冬一个拍背一个端茶,折腾个老半天赋喘上一口气,景辞憋红了脸,抚着胸口说:“老天爷可真是耳聪目明,半点好事不让做。”
陆焉沉默不语,只抿着唇,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模样,谁晓得内心掀多大风波,他入宫来学的头一件事就是打落牙齿活血吞。
次日夙起,春山服侍着里里外外都换过,本日挑一件绛紫常服,花罗锦外罩一层墨色云香纱,举手投足偏显出些养尊处优的繁华雍容,与这天下第一等的主子身份相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