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侯府[第2页/共3页]
谁又猜到,这吱呀一声门关上,他捧着临安府奏报,盯着一排排工致小篆,半晌未翻过一页,玉轮下低飞的鸟儿探出头来,偷偷瞥见他上扬的嘴角,为这一个笑,忍得多少辛苦。
眯起眼来上前一步,“臣还请荣大报酬朝野众臣解此惑!”
陆焉嗤笑道:“若如此,某忠之于君,奉圣命行事是觉得忠,侯爷放纵亲眷为祸乡里,妄图财物收受贿赂便是为奸。一个窃国奸佞朝中败类,竟也能挥动刀剑诛杀忠良,侯爷,您忠奸不辨是非不分,何故为臣,何故为父亲,何故侍君!”
这最后一搏,陆焉不躲不闪,眼睁睁看雁翅刀断开枪柄,狮子骢岿然不动,荣肃头顶红缨在刀锋中落下,沾了满地泥泞。锦衣卫将他拿住捆紧,跪倒在马蹄前。
门外艳阳高照,映得他身上金线绣袍熠熠闪光。一夹马腹,他渐渐悠悠跨进门来,缰绳松松在手中,仿若午后小歇,懒惰雍容。闲闲瞧一眼孤注一掷,江东霸王普通被逼至绝境的荣肃,不知何时摘下他院中一朵扶桑花,捏在手中细细把玩,继而又置于鼻尖轻嗅,殷红素净的花瓣衬出面庞的惨白,但眼中又感觉艳极了,一颦一笑已盖过滚烫的血、杀人的刀。
毛仕龙大喝一声:“给我搜!”锦衣卫世人鱼贯而入,停在枝头的鸟雀惊起,远远看热烈的人还不肯散去。
六月初七,暴雨初晴,原是个出城踏青,郊游探亲的好日子,无法城东洛阳道一片肃杀,锦衣卫齐装满员将寂然大气的永平侯府围个水泄不通。
陆焉鼻子里哼一声,不动声色,“下去吧。”
哑忍、蓄势、一击即中,高,实在是高,他几近要佩服起死敌,如此成大事者风采,纵观朝野竟唯独他一人。
这满朝文武,百人千人,若不查,大家都是廉洁好官,为国为民,若查,哪有一个袖底洁净?只要贪少贪多,没有贪或不贪。官老爷官老爷,压在你头上还喊辛苦的便是你平空多出来的祖宗老爷。
毛仕龙得了令箭,一眨眼变作一条狂吠的疯狗,大手一挥,锦衣卫扛木桩撞门,“一二三一二三”的号子嚷着,第三回轰然一声永平侯府鹄立三百年的朱漆大门轰然倒地。
提督府,安东是个聪明小子,才来半月做事已有了层次,将外头番子的话问得清清楚楚一句不漏,才敢来敲陆焉的门,上书房里桌案前回话。“禀寄父,朱大寿的家眷上京了,明日一早便去京兆尹处伐鼓鸣冤。”
恰时他身后窜出个健旺的影,荣靖持刀突袭,雪亮的刀锋离陆焉的脖颈不过半寸,安东情急,一刀将他右手斩落,喷薄而出的血,断臂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将本来死寂的永平侯府塞得胀满。
可惜,可惜是个宦官。
毛仕龙忙不迭拱手应,“是是是,卑职这就办。”侧过甚使个眼色,一队人顿时前,拖走了被五花大绑的荣肃,及断臂身残的荣靖。
安东将锦帕递到陆焉手中,“小的莽撞,脏了寄父的衣裳,小的愿领罪受罚。”
荣肃老泪纵横,跪在地上骂道:“陆焉,你这奸佞小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竟是连个新奇词都想不出来了。
胯*下狮子骢打一个响鼻,点头甩尾,莫名不安,陆焉取出怀表来看一看时候,眼睛斜睨,懒懒从锦衣卫的飞鱼服雁翅刀转向毛仕龙奉承的脸,回声道:“去吧,久拖误事。”
蒲月十七,朱大寿亲眷擂响了沉寂好久的鸣冤鼓,京兆尹仓促开堂审案。朱大寿身中二十四刀却被祁阳府尹判作他杀,杀报酬祸的富户徐高粱清闲法外,祁阳府尹依托朝中朱紫练练高升。左都御史在堂上说得绘声绘色,“当日到祁阳府拿人,那府尹许荇还号令着朝中有人,谁敢动他!臣现在当着朝中百官面前问一句,纵答应荇贪赃枉法为害百姓的‘朱紫’是堂下哪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