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昙花[第3页/共4页]
饮过这一杯,仿佛将今晚夜色都灌进肚里,缠绵入柔肠。
他稍稍勾了唇角,连累出一派风骚,“本日宫里出了乱子,贵妃娘娘协理六宫,特令吾等来瞧瞧郡主是否安好。太后与陛下驾幸汤泉山,走之前太后娘娘叮咛微臣,需求好好照看碧溪阁,此番若不能失职,臣亦只能待太后回宫,再向太后娘娘请罪了。”这话倒是对景辞说。
语音落地,花*径已断,乌黑花簇捏在指尖,把玩不过半晌,便递到陆焉面前,“宝剑赠豪杰,鲜花配美人。陆大人且收下吧,只当是本日谢礼。”
春山偷偷睨了眼陆焉,低着头不敢多言,“郡主说的是。”
陆焉提步前,陪侍的小寺人已提着灯笼跨过门槛,这才瞥见碧溪阁亭台花谢与旁的宫里分歧,小桥流水,漂亮钟灵,确有几分江南风骨。
“啪――”茶盏还未送到唇边,便教人狠狠撂在桌上,喻贵妃秀眉深锁,既恨锦辞霸道,又嫌曹对劲无能,“真是废料!一个黄毛丫头也叫你无计可施!”
直到他唤一声半夏女人,她才回过神来,不自发行了礼,“奴婢见过陆大人。”
忍冬道:“奴婢看着,怕是今晚就要开。”
陆焉上前一步,“此事事关严峻,怕是要请郡主在碧溪阁静养一段光阴。”
春山颤颤巍巍来问,“寄父,回春和宫么?”
那昙花初开,不过瞬息之间,她笑意欣然,如春光纯色瞬息开遍。转过脸,盈盈双目竟看的是他,是情是缘,是劫是灭,要将他埋没在这一池波光潋滟的和顺里。
陆焉道:“实乃情势所逼,望郡主意谅。”
白白糟蹋了上神造人,一番匠心。
待他一个眼神,春山便领着一队人仓促进了屋里院中,四周翻找。
闻声,一名鹅黄袄子月白裙的宫娥打起帘子出去,福了福身道:“奴婢这就去办。”
这是入秋的第一场雨,断断续续,总不肯给个痛快。碧溪阁中,桑落酒热一壶,袅袅酒香,勾起去岁春芳,故交未去之时热烈气象,对比现在院中萧索,到令人生出些许戚戚然来。
景辞拢了拢披风,侧过脸来,细细瞧陆焉神采,“静养便静养,反正太后不在宫里,我也懒得去见喻贵妃,她那宫里不知用的甚么香,俗得很。不过说到静养,我可要提示陆大人一句,我这小我,是极难服侍的。”
“月朔弄月,陆大人好兴趣呀。”
他面上有薄怒,心中亦不平,但也不过一瞬。他原是个看不出喜怒的人。
她负手站在亭中,居高临下,俯瞰着碰到污物的春山道:“为着这么个小东西便来搜我的屋子?也不知你们谁出的主张,向前数一千八百年,早有陈阿娇是以贬谪,而后历朝历代为此而死的人不堪其数,你主子还希冀能独善其身?真是……无趣得很。”
她弯了腰,灯在近前,花也在近前,一缕发落在轰然开裂的花苞上,让人没出处地焦急,一双眼不敷用,不知是看花还是看美人。
言语中绵里藏针,远比曹对劲倔强。
画面一步步拉近,黑漆漆夜幕下仿佛唯剩这一息光。提灯带路的小寺人哈腰弓背,身边人亦是垂首沓肩,唯独他,似是江南微雨中,翩翩佳公子,腰背挺得笔挺,一迈步惹衣袂蹁跹,一抬手引万千粉蝶。
景辞略抬手,白苏便收了象牙梳子扶着她站起家来,她探身向外看了看,听白苏道:“半夏领着两个小丫头,仍在门外守着,曹对劲归去搬救兵,她们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半夏弯了弯膝盖,支支吾吾道:“岂敢,岂敢,大人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