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年成殇[第1页/共3页]

自从她十岁分院，这是母亲头一次陪她过夜。

“好！”徐羡之硬声，“这才是我徐羡之的女儿！”

母亲是为保她而死。她乃至没在父亲衰老哀戚的面庞里，翻寻到一丝不测的陈迹。

徐羡之嘲笑：“刘义隆说，你不堪为后，仍可为贵妃。幺儿，你承诺吗？”

“皇上，您既有客人，臣女便辞职了。”

“死，很轻易。活着才难。你的命，是你娘亲用本身的命换来的。幺儿，你没资格死。今后，你得为了身材里流淌的徐潘两家的血脉而活。”他轻拍她的脑袋，减轻语气，“活出小我样来！”

芷歌本来耷拉有力的脑袋，骤地僵起。她吐了吐气，却再吐不出阿谁“不”字，只微颤着点头的行动在诉说她的顺从。

芷歌跪在连天白幡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缭绕于心的万般疑乱，早已不必开口了。芷歌僵站着，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对兀自甜美对视的璧人，嗓际暗涌起一股腥甜。她生生吞了下去。

那女子着浅碧罗裙，眉眼浅淡，容色称不上绝好，但他看她的眼神却极是和顺。那是过往只专属于她的和顺。

芷歌近乎力竭，腐败都因脱水而恍忽。她侧着脑袋，抬眸看着父亲，眸光暗淡，干枯的唇微张着说不出来。

十余载的情义，如何会是假的？芷歌千万不信，可当她一起疾走着入了宫，见到承明殿那幕，便由不得她不信了。

可当她来到承明殿，却头一回被他的贴身寺人茂泰阻在了殿外。

当那颀长的指，勾着那缕碎发纳到那女子耳后，芷歌终究吐出唯二的两字“卑鄙”。

而父亲还在用仇恨的利刃磨砺着女儿：“新后，你怕是听都没听过。袁湛的嫡女，袁齐妫，一个亲娘早逝，母家不容，二十岁都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棋局既开了，便该下完。”他的目光没半分落在她身上，只尽数吸附在面前的那团浅碧色上，“既困了，方才便该多睡会儿。”

徐羡之到底还是心疼这个老来女，叹道：“他对你殷勤备至十余载，不但骗了你，连为父都给骗了去。是为父识人不察，此事不怨你。他与我徐家现在已撕破脸皮，势不两立，不管你嫁不嫁得成，情分都得断了。”

芷歌并不觉对劲外，肉痛得早已麻痹。她痴看着父亲，干枯的泪再度涌了上来，声音沙哑地几近不闻：“娘……不……”她想说，该死的是她，娘不该赴死，可她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进殿后，他自始至终未曾看她，仿佛她是透明的不存在。他只兀自与那女子下棋，或是含笑，或是沉吟，乃至伸手为阿谁女子拂开鬓角的碎发……

噗――在再一阵腥甜翻涌那刻，芷歌口吐鲜血，歪倒在父亲的臂弯里。

两天一夜未曾进食，她早已精疲力竭，回房，倒头便睡了去。

世人皆说，兰陵郡有两宝，萧家儿郎，潘氏贵女。萧家郎频出治世之才，潘氏女可母范天下。

芷歌不信，建康台城竟然有贵女不熟谙她的。阿谁女子清楚在装，更口口声声讽她是客。她冷得想笑。

芷歌裹着素缟的身子颤得像一片被朔风囊括的残叶，随时都会残落。

可他当着她的面，与这女子这般作为，便是硬生生地浇灭她心头残存的那点希冀。

翌日凌晨，徐家祠堂。

“你怎可如此不自爱？！”潘夫人气得不支。

她疾奔出殿，十年工夫，十载情义皆化作了心头的灰烬。

徐羡之好似嫌女儿恨得还不敷，火上浇油道：“为父才在金殿上退婚，他后脚就宣旨昭告了新先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