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草野横生君子气 茹毛饮血须眉魂[第1页/共3页]

姜钰体贴则乱，听姊一席话，幡然觉悟，美目一瞧，公然姜白不动如山，面色悠然，这等隐者，泰山崩于前而色稳定，实在短长！

鼎虽为礼器，但诸侯之家夙来钟鸣鼎食，常常烹煮半个多时候，方才分肉。

“圣子有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大哥此举怕有违礼法。”姜淮煽阴风点鬼火：“弟也闻中原以外，蛮夷蛮夷之地，皆牧马放羊，披草围皮，茹毛饮血，小白久居塞外，不知确否？”

“生肉岂能食？”仲雅一时猎奇，不由出言问道。

“小白真善也！”姜诸心叹一声，又道：“替公子白添菜。”

“大庭广众之下，若你殷勤与他，叫他今后如何安身？”姜萱道：“况你观小白，虽坐于末座，但器宇轩昂，平静自如，可有半点屈声？”

“白何谈仁义之君，不过子游夸大其词罢了。”姜白谦逊道：“小雅儿道生肉不能食，白偏吃它一吃！”

今姜白返来，受尽刁难，仲雅非常怜悯，回笑道：“公子白过奖，听大哥常言公子仁义，雅儿心甚佩服。”

“入坐吧。”

“徐大夫，公子白乃君上骨肉，至公胞弟，以他身份莫说这公子府，王宫以内，那边不能收支？”姜钰冷声道：“今一外臣于廊下禁止一国公子，到底何人无礼？”

“二哥可对劲乎？”姜白食生肉，吵嘴浴血笑道。

“蛮夷蛮夷虽不入流，却属中原比邻之邦，二者共存于世千年，莫说为兄，廊下士子亦成心知。”姜淮笑道。

此时一见二女，当如琼瑶仙官下凡尘，氤氲灵气泛清波。

被唤作小雅儿，仲雅玉容怀羞，暮年姜白曾在仲府逗留数日，当时他集万千宠嬖于一身，君上视之如珍宝，赵姬更将其捧在手中，庇护备至，论风采之劲，无人能出其右。

姜诸见世人寂静其口，干笑一声：“小白，大哥风寒在疾，不晓你回城之事，故未发帖请你，大哥自罚一爵于你赔罪。”说完自斟一爵酒，掩面饮尽。

姜钰口不能言，只得顺从姜萱之意。

诸子应公子诸之请来府中做客，一者热络君臣干系，二者以备追求贤主，至于三者，天下男人皆有爱美之心，姜氏二女才名艳名远播万里，宇内晓得。

斯须工夫，侍女端着木盘，上盛一块新奇的马腹肉，这马不满三月，乃是上等的食材，西燕律法有云，凡牛马者不得捕杀，但王公贵族弟子，为尝野味，常罔顾法纪，偷食牛马。

姜淮阴霾道：“为兄拭目以待！”

“公子钰斥责的是。”忍下一肚子气，徐罗低头道。

“非也，勇于大庭之下，诸多士子前泰然啖肉，此等魄力，吾之不及。”

“你是？”姜白侧目而视。

也难怪姜钰气急，她知这群临淄士子甚么德行，结党营社，胡吹互擂，皆以君子自居，殊不知白面而心黑，只做落人话柄的活动。

姜白乃吕公血脉，可自小送往北狄，一待十五载，在世人眼中，此人虽有正统之名，却无正统之实，充其不过一弃子罢了。

“谢兄长。”

不幸一朝夕令改，君上与鬼方联亲，送姜白往北狄，至此，两人并再无会面。

“仲雅。”仲雅嫣然一笑。

“二哥一贯矜持高洁，不屑风骚，今怎风趣知塞外风景？”姜白道。

两人所言，世人不明其意，却闻话中烽火纷飞，杀意凛然，模糊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勇也罢，刁也罢，毕竟归于北狄，其间不过一时意气。”

马腹肉鲜血淋淋，骨肉森白，腥味满盈，世人闻之血腥，皆偏头掩面。

左列士子乃大夫以后，右列乃公卿以后，更有一国公子，孰轻孰重，一眼既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