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悲寺外(2)[第1页/共4页]
“我赌咒,我一点病没有。黄学监确是跟着我呢。他是冒充为善的人,以是他会说冒充为善的恶咒。还是用究竟申明吧。我从河务局出来不久便结婚。”这一句还没说全,他的眼神变得像失了雏儿的恶鹰似的,瞪着地上一棵半黄的鸡爪草,半天,他仿佛神不附体了。我轻咳了声,他一颤抖,抹了抹头上的汗,说,“很美,她很美。但是――不贞。在第一夜,洞房便变整天国,但是没有血,你明白我的意义?没有血的洞房是天国,天然这是老思惟,但是我的婚事是老式的,当然豪情也是老式的。她都说了,只求我,央告我,叫我宽恕她。按说,美是能够博得统统赦免的。但是我当时铁了心;我下了不戴绿帽的决计。她越哭,我越狠,说真的,折磨她给我一些镇静。末后,她的泪已干,她的话已尽,她说出最后的一句:‘请用我心中的血代替吧。’她翻开了胸:‘给这儿一刀吧;你有统统的来由,我死,毫不计算你!’我完了,黄学监在洞房门口笑我呢。我连动一动也不能了。第二天,我分开了家,变成一个有家室的漂流者,家中放着一个没有血的女人,和一个带着血的鬼!但是我不能他杀,我跟他干到底,他劫去我统统的欢愉,不能再叫他夺去这条命!”
“不要紧,不要紧。”他还勉强地笑着,血已几近盖满他的脸。
由“那”一早晨,黄先存亡去,丁庚变了样。没人能想到“蜜斯”会打人。但是现在他已不是“蜜斯”了,天然大师能想到他是会打人的。变动得快出乎料想以外,那么,甚么事都是能够的了,所以是“他”!
“你记得他最后的那句?绝――不――计――较,是不是?”
丁庚。
没等他说完我想起来了,丁庚。除了他还保存着点“蜜斯”气――说不清是在他身上哪处――他绝对不是二十年前的丁庚了。头发很长,并且很乱。脸上乌黑,眼睛上的水锈很厚,眼窝深陷出来,眸子上很多血丝。牙已半黑,我不由得看了看他的手,摆布手的食指与中指全黄了一半。他一边看着我,一边从袋里摸出一盒“大长城”来。
“你也来上坟?”这话已到我的唇边,被我压归去了。他点一支烟,向蓝天吹了一口,看看我,看看坟,笑了。
及至我已经和校长说了,他又不肯意,并且俄然地辞职,连保持到年假都不干。校长还没走,他卷铺盖走了。谁劝也无用,非走不成。
校长来了,不管黄先生依不依,决定把他送到病院去。
“毫不计算!你说的。那回我要和你调班次,你也是给了我这么一句。你或者出于偶然,但是对于我,这句话是种抨击、奖惩。它的色彩是红的一条布,像条毒蛇;它确是有色彩的。它使我把生命变成一阵颤抖:志愿,奇迹,全随颤抖化为――秋风中的落叶。像这棵枫树的叶子。你大抵也晓得,我那主要代理校长的启事,我已活动好久,叫他不能回任。但是你说了那么一句――”
他出去了,门生没有一个转动的。大抵有两分钟吧。俄然大师全往外跑,追上他,看他上了车。
“好吧,上病院;但是,容我见门生一面。”
“你也记得我们在小学教书的时候,我俄然不干了?我找你去叫你不要代理校长?好。记得你说的是甚么?”
他半天没言语,低着头吸他的烟,仿佛是思惟甚么呢。烟已烧去半截,他抬开端来,极有姿式地弹着烟灰。先笑了笑,然后说:
“会堂,只说两句话。不然,我不走!”
“你……”他叫着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