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画不尽[第1页/共3页]

指端冰冷，仿佛隔着厚重的发鬓都能感遭到。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呆了呆：“我倒不闷，徐厂臣诸务繁忙，就不必操心陪我了。”

清越的声音从近在天涯的处所传来，几近都能感遭到那带着微温的气味拂在脸上。

徐少卿面色冷酷，清冷的目光却在画面和她身上不断来回游移。

他悄悄点头：“臣没读过经，不懂佛法，只是畴前在易书上看过‘无平不陂，无往不复’，厥后了进宫，经风见雨瞧很多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一名穿青色团领补服，戴幞头的画工立在内里，中间已支好了架子，笔墨齐备，见两人出去，仓猝上前施礼拜见。

她垂下眼，不敢与那目光相触，低低隧道：“这屋子是有些气闷，出去逛逛也好……”

“公主丽质天成，臣穷尽笔力，也不过描画十之一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哪当得起如此奖饰。”那画工终究松了口气，恭维之辞如潮而来。

她惊诧眨了眨眼，这回真的没了言语。

这意义再较着不过，高暧吁了口气，伸手畴昔，却忘了拢袖。

再定睛细心看看，蓦地间发明那画中人的脸上竟有一颗泪痣，不偏不倚正幸亏左眼角处。

高暧见他揪着话头不肯放，却又不能明言，心中便有些着慌，嗫嚅道：“也没甚么，嗯……都是些不着边的闲言闲语，厂臣只作没听到好了。”

只可惜如许的画中人明显像得紧，实在却又不是本身，她暗叹了一声，瞧着瞧着俄然感觉有些奇特，仿佛有那里不对，可一时候又说不上来。

若在别人看来，这或许只道是例行公事的叮咛，可高暧听在耳中却有些奇特，总感觉他这话里有话，可又不明究竟，心头迷惑。

她起家走到架子旁，垂眼瞧畴昔，就见那画中的人盈盈而坐，冰肌玉肤，眉宇间公然有八分和本身类似，但面色光鲜，更多了些许欢样的神采，浑不像本身如许沉冷冷的，似带病容，明显是那画工成心而为之。

徐少卿转回身子，立在那边，望着她眼神活动，似有相邀之意。

那内侍躬身应道：“是，陛下召督主武英殿见驾。”

徐少卿头一回听她自称“本宫”，口齿不伶，语气也拿捏得怪怪的，眼底那丝笑意更甚。此人虽说木讷了些，可该长心的时候还真是通透，因而便道：“既然公主也瞧着顺意了，你立即归去装裱润色，呈送陛下御览，转头本督叫司礼监差人送去鸿胪寺，让他们转交崇国使臣。”

不过，她毕竟是在庵堂中长大的人，十多年来养的就是个八风不动的坐性，当下默念佛文，权作是在修禅，便也稍稍静下来了。

她转头看向徐少卿，见他半眯着那双狐眸，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可眼底却蕴着不易发觉的笑，像真的藏着些东西。

画工手中涓滴不断，嘴上唯唯连声：“是，是，徐大人存候心，下官定会竭尽全能，不吝笔力，描画公主风华，以彰显我国朝面子。”

“徐厂臣为何这般说？我瞧你也不像他们说的那般……”

那画工不敢怠慢，立即调墨提笔，凝神在熟绢上勾画起来。

就在指尖将要搭上他手臂的那一刻，门外俄然脚步声起。

“公主感觉不好么？臣倒是觉得这画上的人与公主普通无二，公然妙笔生花，出色得紧。”

高暧听他这句话暗含禅机，颇合佛经中“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己，寂灭为乐”的深意，呆了呆，忍不住问：“徐厂臣也通佛法么？”

隔了半晌，却听徐少卿俄然道：“这像是要送到北国宫里的，可画细心些，莫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