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夜半钟声(二)[第2页/共3页]
“或许是我想多了。”寒山整整衣衫,背负双手信步而行,“青山湾封湖,这但是少有大事,凑个热烈去。”
“拾得!”
“自从刘易道捞上金盏,青山湾埋没帝王冢的动静早就传遍江南。”寒山左手拇指搭着中指,冷静算计半晌,“有一则传说,吴王阖闾身后,夫差为其建疑冢三处,最驰名的当是虎丘剑池那座。阖闾生前爱剑,夫差将三千名剑为其殉葬于真墓。此中,有一柄剑,削金断玉,锋利非常。更奇异的是,此剑颇具神性,可映照人间妖物,凡人的宿世当代,名曰‘辟邪’。这一千多年,寻剑人不计其数。传闻,诸多文人骚客,看似游历江南,实则为寻辟邪,并将线索隐于诗歌词赋……”
青山湾旁起码站着三五百人,人声喧闹好似赶集,人手一柄火把。远了望去,倒像是一片火海,把青山湾映得赤红如血,就连落日烫红的湖面粼粼波光,都黯然失容。
两个少年——回身,再无驻留;唯有,热泪千行。
“你可见到素衣?”寒山双眉舒展,冷峻的面庞笼了一层凄冷月芒。
“刘易道说得没错!公然是只狐妖!”
“我们还要做一件事。”拾得通俗瞳孔闪动着木台腾跃的火焰,“还素衣明净。”
“这么多人到哪儿寻得?素衣见不得血,该是……”拾得话音未落,只见刘易道从炭火盆里抬起铁签,将烧红的签条狠狠攮进白狐毛茸茸的胸口。
何为魔?
木台,在雷暴般嘶吼声浪中,根根木柱颤抖紧绷,“砰”的一声闷响,耸峙于世人眯眼端望的视野里。
“非论产生甚么事,不要有任何行动!”
“外相子剥了,说不定能抵周遭百十里徭役税赋。”
拾得怔住了,嘴角颤抖着,猜疑地愣住脚步:“他们……他们是……他们怎能……”
“到底是捉妖师,今儿算是开了眼界。”
“各位乡亲父老,鄙人实乃猎妖师,遍寻江南,终究找到这只孽畜。”刘易道站在木台左边,手执铁签放在炭火盆里炙烤,“坊间传言,刘家世代盗墓,纯属无稽之谈。不幸小儿不幸,母亲死于难产,老夫一时忽视,导致尚在襁褓的孩儿,中了这只孽畜的妖气,变成这般模样。本日,既为民除害,也还得刘家明净。”
人也好,妖也罢。
唯有,那只受尽虐待奄奄一息的白狐、刘易道父子抽动嘴角奸笑、百姓们贪婪镇静的眼神,愈发清楚。
“真有狐妖?刘家……竟然是猎妖师?”拾得心中迷惑,但是这么大一只八尾白毛狐狸绑在台上,又不由得不信。
固然人声喧闹,木台甚高,世人仿佛都听到了“嘶嘶啦啦”的皮肉焦糊声。本来一动不动的白狐,“嗷”的厉叫,奋力挣扎,捆绑前臂的铁链绷得“咯咯”作响,八条狐尾根根竖起,就连木台都跟着震惊,四根台柱“吱嘎”摇摆。刘易道将签条丢进炭盆,从怀中取出一张画满红色标记的黄表纸,蘸着狐血贴在白狐额前,嘴里念念有词。
“素衣毫不是狐妖。”拾得眼角瞪裂,淌出两行血泪,“她……她如何能够是……必是刘易道提亲不成,暗中做了手脚。我要救她。”
台上,摆布各立尺余粗的木柱,看纹理仿佛是桃木,最是镇邪祛祟。桃木中间,捆着一只足有两人高的巨明白毛狐狸,洁白似雪的外相凝涸着乌玄色的血渍。潮湿的夜风猎猎作响,八条红色狐尾好似雪浪连缀起伏。两条狐爪摆布斜竖悬起,被手指粗细的铁链紧紧勒进腕子,殷红的鲜血“滴答滴答”落在木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