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佳色[第2页/共4页]
他袖袍飞舞,负手而立,神情还是安静,只是目光触及宁寂身上如火的红衣时,眼底有些不平常,“本日宁公子倒比我更像新郎。”
只是宁寂执念太深,被一掌震到手断了,吐血了,仍不肯放下灵位。仿佛本身的命也没它要紧。终究没人拗得过,宫二爷也看不下去了,开口任由宁寂抱走。
他总爱看如许的眼神,感觉很有味道。
可他们真奇特。新娘死在这一日,新郎闻讯,面不改色地上了朝会,还去吏部措置完政事才慢吞吞走向宫氏府邸,冷酷的面庞半点看不出难过。
诸国林立,烽烟四起,执掌九鼎的王谢还是显赫,只要九族之首――盛极一时的后妃世家丹氏诡异地消逝在多年前。金陵百姓都还记得,丹氏族灭那日,殷红的血铺满了整条孤单的长街。
未等宫氏后辈诘责出口,宁寂手指眷恋地抚一抚宫梨的名字,无所害怕地笑了:“本日我必然要带她走。”
王诗境“嘁”地翻个白眼,不屑道:“你有甚么好欣喜的?这又不是你教的。”
传说爱好住在太阿山上的王氏后辈王诗境本性傲慢,离经叛道,却爱理闲事。来乞助的,看得扎眼,哪怕与万报酬敌也要脱手,看不扎眼,见死不救都是好成果。
“你,不晓得九鼎的感化?”
因世人皆讳莫如深,垂垂也真的无人晓得此中本相了。
那群人伸手去推他,却目睹天涯也没有碰到,仿佛他一瞬已隔得很远了似的。
火伴当即神采大变,脚步更快地逃离此处,口中道:“你不要命啦!衙门贴了布告不准群情这事。再说,眼下‘翻云覆雨’的丹氏没了,‘不敷格’的皇族倒如日中天,内里的道道谁说得清?快走吧,总感受这条街阴沉森的。”
王诗境没有理睬。
宁寂笑,笑得邪气冲天。他眉心的梨花现在一点也不出尘,反而一样的妖异。
或许是他并不喜好新娘。
听他如此答复,宫二爷目光闪动,没有再胶葛这个题目,转而忧心忡忡隧道:“天山浩大无边,雪山连着雪山,异兽成群,死在此中的妙手不知多少。你……”
“传闻是丹太后与节度使私通,被人告密。天子大怒,先斩节度使,又逼丹太后自缢于驯良宫,最后将丹氏满门格杀。”必有一人答完此话会啧啧感慨,“伴君如伴虎啊……”
宫二爷嘲笑,带着刻骨的仇恨:“你算哪门子的客人!若不是你,她会死吗?像你如许忘恩负义的败类,不配做宁氏后辈,更不配踏进她的灵堂。”
师叔气得吹胡子瞪眼。
正中午分,春江水暖。半山腰处有一条小溪已经破冰,潺潺流过,倒映出青草岸上披头披发、盘腿而坐的二人。
没人明白他猖獗的背后,是无声挣扎的痛苦的灵魂。
不过十七的年事,已经在族中平辈无敌。
彼时那么庄严持重的灵堂,一片压抑的哭泣之声。只要他穿一袭如火的红衣走出去,红得刺痛眼角,偏又带着咄咄逼人的风华。精美的衣袍下摆如水般铺散开去,张扬而热烈,富丽又轻浮。
厥后一名带幂篱的麻衣女人牵着个女童跪在血水里,哭得哀婉凄厉,肝肠寸断。
此时紫金阙上的身影突然回身,玉旒飞撞,广袖博然――这生杀予夺,龙章凤姿的人竟是一名女子!可她穿上冕服,头戴王冠,却又令人感觉相得益彰,并无不当,仿佛没人比她更像一个君主。
一听所做所为便知不是朴重人士,可他偏要自号“神仙”。别人有求于他,也不在乎。别说神仙,哪怕是鼻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