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佳色[第1页/共4页]
“女皇。朱女皇。”
只模糊能瞥见有一人仰首背对殿门,以帝王之姿立在紫金阙上。王冠玉旒相互碰撞,收回极其清脆空灵的声音,难分梦幻实在,背影尽显傲视孤傲。
天子沉吟半晌,霍然抚掌大笑,点头道:“好!”
他们均昂首瞻仰天涯,眼皮掐架似地寂静了好久,终究王诗境先从打盹中醒过来了。见劈面师叔还端庄如老衲入定,他只好本身念诗解闷儿:“清溪深不测,隐处唯孤云。”
宫二爷嘲笑,带着刻骨的仇恨:“你算哪门子的客人!若不是你,她会死吗?像你如许忘恩负义的败类,不配做宁氏后辈,更不配踏进她的灵堂。”
宁寂冷冷地笑了一声,眉心梨花美得令人堵塞:“这话不对。未婚又怎能称妻?既不是你的妻,我带她去哪儿与你何干?”
他睁眼,冷冷地乜斜来人,吐出几个字:“且去,别扰我闲事。”
他终究脱手,告结束杀人的人。仰躺在来者的马背上山时,他对沉寂的山林道:“我只承诺脱手,又未曾承诺拯救。何时脱手是我的自在,不是被仇恨的来由。”
这是祭奠逝者的灵堂,他如何敢在死人的棺木前大笑?!
不过他倒没有穿红衣吉服,只是一身惯有的黑袍,如墨普通厚重沉稳。广大的袖口与衣衿处滚了祥云的金边,衬得上他的身份,贵不成言。
那是何意?
朱女皇。
从仆人到来宾无不对他瞋目而视,宫氏小辈气得沉不住气,对一旁的卫士狠狠使了个眼色。卫士心领神会,立即抄起木棍冲上去。
“甚么也反对不了我的脚步。”他说。
他安静道:“天山上有一莳花叫梦魇,与古法相合,有存亡人的服从。我会把这株花带返来。”
语毕,二人仿佛隔空比武了一招。外人见他们并无行动,但二人周遭的事物却全数粉碎,蓦地化为灰尘落下。
但是谁也听不见这个话。他也底子不是想要别人了解他,或许他只是随便说的。
再厥后女人和孩童不见了,那条街上的血腥味却耐久不散。有人说,那女人是丹氏的冤魂化作了伥鬼,也有人说,那是“一笑倾燕国”的丹氏宠儿,曾住在金屋里的冰夫人。众说纷繁,到底谁也不能必定。
高耸压神州,峥嵘如鬼工。百川娟秀,千峰翠色,山顶长年积雪浮云端,远了望去,仿佛仙土。
王诗境没有理睬。
他不是喜好被人仇恨,只是当仇恨他的是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时,他能体悟到奇妙的东西。
彼时那么庄严持重的灵堂,一片压抑的哭泣之声。只要他穿一袭如火的红衣走出去,红得刺痛眼角,偏又带着咄咄逼人的风华。精美的衣袍下摆如水般铺散开去,张扬而热烈,富丽又轻浮。
“再有第三次,杀。”
那梨花不是红色的,而是艳烈如胭脂的妖红。
那群人伸手去推他,却目睹天涯也没有碰到,仿佛他一瞬已隔得很远了似的。
真是傲慢。
“那就是了。现在闭嘴,别烦我们观天象。”
……
“宫二爷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前几日赏了鄙人当胸一剑,本日又叫鄙人滚。本来您一向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这是后梁无极公主。
他哼一声,双手抱臂嘲笑。清风携桃李拂过他的袍角,便衣袂飘飘,长发落了满怀花朵的香。“这叫外放之境,你不懂别装懂。好好仰天大睡比甚么都强。”
他躬腰垂首后退三步,回身掀袍欲走。蓦地他听到身后大殿深处传出一道碎裂的声音――那是有人将酒坛砸在了地上。
谢衍拦住他们持续出殡,一手劈开棺盖,深深垂眼看着棺中的宫梨。现在她仍旧容颜绝世,悄悄地躺着,姿势端庄,模糊是睡着了,却还丰肌清骨,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