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仙[第1页/共6页]
默辰持剑在手,纵身跃下高台。李太白、冷中元相顾骇然,追上一步高叫道:“先生不成!”樊云童却知默辰必有主张,虽是吃惊,倒也没有失态。太白叫声未尽,默辰已在数丈以外,只见他去势将尽,身子急向下坠,默辰长剑一伸,刺入峭壁当中三分,剑身微弯,身子复又荡起,向前飘出老远,落在一块山石之上,双足一蹬,再往前跃去。如此几次数次,斯须之间便已靠近藏酒的洞口,他灰白的长衫高低垂起,衣袂飘飘犹若凭虚御风,直将太白和冷中元看得目瞪口呆,直到他进入洞中,方才齐声喝彩起来。未几,默辰左臂环绕一大坛酒,右手持剑,纵身又跃出洞口。当时酒楼里的酒客听得冷中元、李太白呼唤,皆从窗口探出头来张望,见默辰在绝壁峭壁之间如履高山,无不目炫神驰、大声喝采。半晌以后,默辰跃上高台,将足足有二三十斤重的酒坛放在桌上,朝冷中元笑道:“酒中仙在此,冷老板怎能够劣酒待之?”说罢将剑交还给太白。太白还剑入鞘,见他面不改色气不喘,不由得大为心折。冷中元翻开酒坛,倒了三大杯,说道:“本日三位尽管纵情痛饮,藏酒阁分文不取。”默辰、太白、云童皆是畅怀大笑,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未几时,一大坛酒已然见半,三人皆大有醉意,默辰眼神昏黄,忽见门口一团红影转出,定睛一看,倒是一个红衣少女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说道:“爹爹使我来关照三位前辈喝酒。”默辰朝太白哈哈笑道:“冷老板深恐先生酣醉跌落绝壁了。”太白霍然拉起默辰,二人并肩站立在高台边沿,脚下便是千仞峭壁,江水拍岸之声不断于耳,太白伸手遥指江中随波泛动的一轮明月道:“他日我若醉乡捕月而死,乃是合法其所也!”樊云童见此人狂意大发,也是悄悄心惊。当时玉盘高悬,山风轻拂,默辰自出京以来,表情便未曾这般镇静。当下叫那女孩儿过来,附耳说了几句话,那女孩儿眼睛一亮,当即回身去了,未过量时,又带着笔墨上来,前面还跟着个别格非常结实的青年。青年哭丧着脸,手中却端着一方极大的砚台。
而后数日,沈墨辰、李太白、樊云童白日游乐,夜间喝酒,忽忽三五日,太白便要告别北上。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因而这日凌晨,与沈、樊二人痛饮一番,喝至纵情,掷杯而起,丢了一锭金银与店家老板,也不顾世人惊诧,仰天长笑而去。
默辰令樊云童将坛中美酒倒了一些到砚池,那少女板着脸,朝那青年娇声说道:“雷大哥须得快些磨好这池墨。”那青年哀声道:“好若水,你且饶了我罢!”冷若水昂开端哼了一声:“不磨也罢,我明日须得跟雷伯伯说你与地痞打斗的事了。”默辰看了看那青年,见他鼻青脸肿,显是与人打斗去了。那青年慌了神,将砚台端到一边苦着脸磨将起来,脑袋却不断地摆布张望,恨不得找个借口溜之大吉。过不半晌公然又道:“苏三伯过两天走镖返来,便要替苏执提亲去了,我须得赶归去帮手呢!”那红衣少女不睬他,只替沈墨辰等三人倒酒,默辰、太白见她明眸皓齿,又彬彬有礼,皆是非常爱好这女孩儿。那青年无法,只得乖乖地在一旁磨墨,默辰见此景象,估计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孩儿,便与太白相视而笑。
因而三人前嫌尽释,在高台之上喝酒畅谈。默辰道:“起初数年默辰听闻先生奉诏翰林,如何又流落四方?”太白微微一笑,道:“纵酒以自昏秽,权贵甚厌之,在朝数年,诗文只为装点承平,我亦厌之,故而去官离京。鄙人夙来志向短浅,流落江湖合法其所。”默辰见他笑中带涩,知是其自嘲之言。默辰也曾品读太白暮年的《与韩荆州书》,知此人实则抱青云之志,只是生性萧洒磊落,精于文墨而不善权变之机,于对劲之时必不免率性而为,是以而遭人嫉恨也不敷为奇。此等脾气如果游历江湖自无不成,但在朝为官则恐怕动辄得咎了。默辰跟随王忠嗣为官为将多年,深知此中短长,当下也不批驳于他。两人均是饱读诗书之辈,又皆有郁郁不得志之感,故而把酒言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太白尽数数年来江湖游历的奇闻异事,默辰则畅谈边陲交战的宏伟旧事,樊云童举杯相陪,大感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