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茶棚[第2页/共5页]

“年前，荆州刺史崔勉告老回籍，是我母亲着力，让邢绍当上了荆州刺史。”公子道，“就在仲秋之时，邢绍送了五百金来，说是给我母亲的节礼。”

我觉得公子大抵看一眼就会走开，但他盯着，皱了皱眉，少顷，坐了下去。

我安抚道：“公子放心好了，便是真的天下大乱，以公子之能，必无可虑。”

公子转头，向小童们问道：“你三人姓甚么？家住那边？父母安在？”

我：“……”

我说：“恰是。”

心底叹口气。乡野之地的人尚且如此，谁说爱好美女人不过是京中士人的癖好。

杜之洋冲动道：“公子乃我家仇人，定要每日为他祷告福寿，怎可不着名氏？”

我心中大慰。

“这位郎君！”杜之洋拦住我，低声道，“敢问郎君，你家公子是哪家高门？”

茶棚仆人忙拿着笤帚走出来，凶神恶煞喝道：“都出去！谁教你们出去！出去出去！”

“崔勉出身贫寒，就算为官以后也无多财产，五百金从何而来。他送礼之时，恰是蝗灾帮凶之时，朝廷除开仓施助，还拨了万金筹粮。让蝗灾还是残虐，流民四散。我在来路上，问过好些流民，荆州各地都有，皆言未曾见过施助之物。”

看着公子放下杯子，我问：“如何？”

“不过这些日子出门所见有感。”公子停顿半晌，道，“霓生，我在雒阳时，便已晓得这蝗灾，不过不是从朝廷里晓得的。”

我听着，未几，看向公子。

“如此，也算情有可原。”公子道，“至于失实与否，我自会派人查问。”

“我等怎未听闻？昨日我家妇人还说，她去汝南看望舅母，路上的流民少了。”

公子看着我，没有胶葛下去，却问：“霓生，你方才安知他们是一伙？”

我说：“他不忙，我好几次看他从后厨中探头出来。且那茶棚不大，断不会不知情。”

“公子还是想想本身。”我也叹一声，指指他的腰上，“公子的玉佩不见了。”

我哂然，道：“公子怎想起这话？”

“殊途同归罢了。”公子淡淡一笑，“明光道宣称真龙救世，意欲何为，自不必想。”

小童们吃了一惊，忙后退开去。

于宝点头。

可看到他端庄的模样，又忍不住想打趣。

别处的人也是一样摈除，只听邻座道：“想来都是那些荆州流民的孩子，也是不幸。”

大抵觉得我要动粗，公子皱眉，低声道：“霓生，不必……”

我说：“知恩图报，自是该当。”

我也吃一口，停顿半晌，正要说话，忽而闻得邻座道：“你传闻未曾，荆州那边的蝗灾，又减轻了些。”

他将钱囊拿出来，交给他：“拿去吧。”

“为何盗窃？”他问。

“哦？”

林勋见他如此说，也只好远远跟着。

“霓生，”过了会，公子又道，“这些日子，我总想起史记中的一句话。”

三人一声不吭，于宝绷着脸，别的两个年纪小的则紧紧闭起眼睛。

公子低头，悄悄抿了一口。

公子反问：“以你之见，他们可果然是流民？”

我看着公子，只见他一脸淡然，只拿起案上方才呈上的茶，往上面悄悄吹气。

公子神采沉下。

“公孙晤胜了。”林勋说着，笑了笑：“不过刘阖比公孙晤活得久。公孙晤虽胜，却也元气大伤，不久以后即被高祖所灭。而刘阖从豫州败退以后，去了荆州，又退去了楚地，仰仗南边天险和瘴气自保多年，直到十余年前才被先帝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