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第1页/共3页]
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魁伟黑影,如鬼如魅,蒙着半张脸,双眼如鹰隼锋利,似毒蛇阴冷,森然端量她。
“都是你!一惊一乍,害公主磕到头!咱俩起码得罚跪一宿!”
宋鸣珂抬眼望向崖顶,有一矗立身影,正与黑衣男人持剑相斗,招招冒死。
广池碧绿如翠玉,更显岸边石亭如珠落玉盘。
额角肿起,眸光环绕水雾,不复娇媚,取而代之是错愕。
说罢,他右手一拧刀柄,手背那弯形烧伤疤痕,触目惊心。
……
宋鸣珂泫然欲泣,狂喜与哀伤充满心头。
“抱愧,我……来晚了!”
藐小尘粒随风划过宋鸣珂尽是泪痕的脸,她裹牢灰色外袍,咬紧牙关,沿狭道疾走。
出逃,成了她最后的抗争。
遗憾她此生痴顽、怯懦、软弱,未能及时发明二皇兄的诡计,未发觉孪生兄长之死另有蹊跷,未让母亲娘家一脉离开悲惨运气,扳连蜜斯妹受人凌|辱……
温热液体落在她冰冷的脸容上,似血,也似泪。
她按捺嗓音的颤栗:“目下何年何月何日?这是那边?”
为何这衣裙又重回她身上?
“太子殿下小逛花圃,说是等您醒后一同回宫……”
那年天子旧病未愈,太子早逝加快其病情恶化,激发皇储更替、朝中权势倾斜,母女二人处境急转直下。
她嘴唇翕动,张嘴欲答,面前突然一黑。
宋鸣珂泪如泉涌,恨不得疾冲畴昔,抱住他恸哭一场。
两名宫女互望一眼,奇道:“公主睡胡涂了吧?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啊!此为定远侯府大蜜斯的寝居。”
茫然睁目,入眼是满室精美家具,仿佛是女子内室,她冲口问道:“表哥?”
“裙子破了能跟公主贵体受损相提并论吗?”
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定远侯府!兄长的忌辰!
这衣裳连同裙子,曾被她边哭边剪,烂成了碎片。
对方抢上前,强行拉她归去。
延兴七年,玄月寒霜与凛冽风沙互融,铺天盖地,侵袭北境。
“那么凶干吗!”另一女子小声嘟囔。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度感受周身骨骼剧痛,如烧如锉,耳边缭绕通透澄明的男嗓。
即使她辩白不清是梦或真死过一回,却徒生果断信心――统统还来得及!
宋鸣珂尽力展开双目,却捕获不到一丝亮光,仿佛人间万物皆失了形色。
宋鸣珂心底如塞外寒秋般一片冰冷――二皇兄公然不放过她!
乍然见到一清秀的瓜子脸,宋鸣珂欣喜若狂――和亲步队到达边疆,贴身宫女剪兰假扮她留在驿馆,好让她脱身……事发后,本觉得保不住这丫头……
她肉痛如绞,发展数步,颤声怒喝:“猖獗!”
对上他不怀美意的眼神,宋鸣珂脑海中冒出二皇兄狠狠压向她蜜斯妹的场景……
她呼吸呆滞,心跳骤停。
“轻点!莫吵醒了公主!”数尺外低呼声起。
宋鸣珂半滚半跌十余丈,耳旁稠浊着树枝撞折、腿骨断裂声,以及远处模糊可辨的马蹄疾行声。
屋表里仆侍一拥而上,搀扶安抚。她挤开数人,连声呼唤:“别拦着!”
宋鸣珂亲眼目睹缝菊死死拖住反对的追兵,被对方连砍数刀……她泪眼婆娑,抬手拉住跟前的小宫女,暖的,不是鬼。
宋鸣珂仓猝回身,遭他扯住衣袍,“嘶――”,堆雪般的半截玉臂裸在外,引来对方吞咽唾沫之声。
好不轻易认清他的真脸孔,她已落空嫡亲,伶仃无援。
她堕入疑虑,浑然未觉残虐暴风扬起衣裙,彰显窈窕身姿;更没认识到,即便风霜满脸,青丝混乱,沙土沾衣,她的独绝容姿和高华气度却未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