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达奚女钟情续旧好 采蘋妃全躯返故宫[第1页/共5页]
罗采与秦国桢一齐上前拜见。素姑赶紧答礼,命坐看茶。罗采动问起居,各叙酬酢。素姑举手向国桢问道:“此位何人?”罗采道:“此即吾罗氏的中表旧戚,秦状元名国桢的便是。”素姑道:“本来就是秦家官人。”说罢,只顾把那秦字来口中沉吟。国桢道:“愚表侄久仰表姑的贞名淑德,却恨未曾拜识尊颜,本日幸得瞻谒;向因山川间阻,乃至疏阔,万勿见罪。”因而国桢与罗采各命从人,将礼品献上。素姑道:“二位远来相探,足见亲情,何必礼品?”二人道:“薄礼不敷为敬,幸勿麾却。”素姑谦谢再三,方才收下,因问:“二位为何事而来?”罗采道:“我二人都奉钦差赍诏到此,叨教女人前日贼氛扰乱之时,此地不吃惊骇么?”素姑道:“此地幽僻,昔年罗公远仙师,曾寄迹于此。他说道当初留侯张子房,也曾于此辟谷,居此者可免兵火,因指导我来此住的。我自住此,立下清规,并不使俗人来缠扰。因你二位是我至戚,我又忝居长辈,既承相顾,无妨随喜一随喜。”便叫那老婆婆与几个女童,摆上点心素斋来吃了,随即引着二人,徐步入内边,到处观玩。
话说肃宗闻东京捷报,即遣太子太师韦见素入蜀奏闻上皇,复请回銮。随后又遣翰林学士秦国模、秦国桢前去迎驾。秦国桢奏言东京新复,亦当特遣朝臣赍诏到彼,褒赏将士,慰安百姓。肃宗准其所奏,乃仍射中使啖廷瑶与秦国模赴蜀,驱逐上皇。改命秦国桢以翰林学士,充东京宣慰使;又命武部员外郎罗采为之副,一同赍诏往东京,本日起行。
二人听了,大师沉吟半晌,国桢笑道:“我姓秦,这起两句倒像应在我身,如何说非避秦,又说秦人偏是亲?”素姑道:“便是呢,我方才听得说是秦家官人,也就疑想到此。当日达奚女见了这诗句,也曾私对我说,在京师时,有个朝贵姓秦的,与他家曾有婚姻之议,今观仙师此诗,或者后日复得相遇,亦未可知也。这句话我记在内心,不道本日恰有个姓秦的来。”罗采道:“这一发奇了,现在朝贵中姓秦的,只要表兄昆仲,赫赫闻名,不知当初曾与达奚女有亲么?”国桢沉吟了一回,说道:“此女既有此言,敢求表姑去问他一声,在京师的时节住居那边?所言姓秦的朝贵是何名字?官居何职?就明白了。”素姑道:“说的是,我就去问来。”遂起家入内。少顷欣但是出,说道:“仙师之言验矣,本来所言姓秦的,恰是贤表侄。他说向住京师集庆坊,曾与状元秦国桢相会来。”国桢听了,不觉喜动色彩道:“本来我前所遇者,乃达奚盈盈,几年忆念,岂意相逢此地!”便欲请出相见。素姑道:“且住,我才说你在此,他还未信,且道:‘我既削发,岂可重题前事,复与相会。’”罗采笑道:“表兄昔日既有桑间之喜,今又他乡逢故,极是奇遇,如何那美人反多推阻。你二人当初相会之时,岂无相约之语,本日须申言前约,事方有就。”国桢笑道:“此未可藉口传言。”遂索纸笔题诗一首道:
相思无穷意,尽在不言中。
缘未了,慢说离多欢会少,这天相逢巧。已判珠沉玉碎,还幸韬光敛耀。笑彼名花难自保,原让寒梅老。
鬓发不斑身更健,可知丹药胜流霞。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只见回廊曲槛,浅沼深林,极其幽胜。行过一层天井,转出一小径,另有静室三间,门儿紧闭,重加封闭,只留一个关洞,也把板儿遮着。二人看了,只道是素姑习静之所。正看间,俄然闻得一阵扑鼻的梅花香。国桢道:“里边有梅树么?此时恰是夏季,如何便有婢女,莫非此地的梅花开得恁早?”素姑微微而笑,把手中拂子,指着那三间静室道:“梅花香今后室当中来,却不是这里生的,也不是树上开的。”罗采道:“这又奇了,不是树上开的,倒是那边来的哩?”国桢道:“室中既有梅花,大可赏玩,肯赐一观否?”素姑道:“室中有人,不成轻进。”二人忙问:“是何人?”素姑道:“说也话长,原请到外厢坐了,细述与二位贤侄听。”三人仍至堂中坐下,素姑道:“这件事甚奇特,说来也不肯信,我也从未对人说,今无妨为二位言之。我当年初来此地,仙师罗公远曾云:‘今后有两个女人来此暂住,你可好生留着,二女俱非等闲之人,厥后正有好处。’及至安禄山背叛,西京失守之时,俄然有个女人,年约三十以外,淡素衣妆,骑着一匹白驴,飞也似跑进观来。我当时正独安闲堂中闲坐,见他来得奇特,赶紧起家扶住他下驴,他才下得来,那驴儿忽地腾空而起,直至半天,似飞鸟普通的向西去了。我心中骇异,问那女人时,他不肯明言来源,但云:‘我姓江氏,为李家之妇,因在西京遭难欲死,遇一仙女相救,把这白驴与我乘坐,叫我闭了眼,任我行走,感觉此身行在空中,顷刻落下地来,不想却到这里。据那仙女说,你所到之处,便且安身,今既到此,不知肯相容否?’我因记取罗仙师的言语,知此女子必非常人,遂留他住在这静室中,不使外人晓得,也不向观中人说那白驴腾空之事。那女人安闲静室中,也足不出户,我今后将观门掩闭,无事不准开。不料过了几日,却又有个少年仙颜的女子,叩门出去要住。那女人是原任河南节度使达奚珣的族侄女,小字盈盈,向在西京,已经适人。因其夫客死于外,父母又都亡故,只得依托达奚珣,随他到任所来;不想达奚珣没志气,竟降了贼,此女知其必有后祸,立意要削发,闻说其间观中清幽,禀知达奚珣,径来到此。我亦因记取罗仙师有二女来住之言,遂留他与那姓江的女人,同居一室当中,闭关静坐,只在关洞里通报饮食。两月之前,罗仙师同着一名道者,说是叶法善尊师,来到其间,那姓江的女人却素知二师之神妙,乃与达奚女出关拜见。叶尊师便向空中幻出梅花一枝,赠于江氏说道:‘你性爱此花,今可将这一枝花儿供着,还你四经常开,暗香不断,更不凋残,直待还归旧地,重见旧主,享完后福,当时身命与此花同谢耳。’自此把这枝梅花,供在室中瓶里,直香到现在,克日更觉芳香扑鼻,你道奇也不奇。”秦、罗二人听了,都惊奇道:“有这等奇事!”因问:“这二位仙师见了那达奚女,可也有所赠么?”素姑道“我还没说完。当下罗仙师取过纸笔来,题诗八句,付与达奚氏说道:‘你将来的功德,都在这诗句中;你有遇合之时,连那江氏也得重归故乡了。’言讫,仙师飘但是去。”国桢道:“这八句如何说,可得一见否?”素姑道:“仙师手笔,此女收藏,未肯示人;那诗句我却记得,待我诵来,二位便可代他详解一详解。”其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