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凝碧池雷海青殉节 普施寺王摩诘吟诗[第3页/共5页]
却说安禄山固然僭号称尊,占夺了很多处所,东西两京都被他窃据,却原只是乱贼行动,并无深谋大略,一心只恋着范阳故乡,喜居东京,不乐居西京。既入长安,命搜捕百官宦者宫女等,即以兵卫送赴范阳,其府库中的金银币帛,与宫闱中的珍奇玩好之物,都辇去范阳藏贮。又命令要梨园后辈,与教坊诸乐工,都如向日普通的承应,敢有隐避不出者,即行斩首。其苑厩中统统驯象舞马等物,不准失散,都要还是清算,以备玩赏。
当年此等宴集,禄山都得陪侍。当时从旁谛观,心胸羡慕,早已萌下不良之念;本日背叛得志,便欲还是取乐。可知那声色犬马,奇技淫物,适足以起悍贼觊觎之心。恰是:
明日梨园翻旧曲,范阳戈甲满关西。
谈忠说义人都会,临难却通融。梨园后辈,偏能殉节,莫贱伶工。伶工殉节,孤臣悲感,哭向苍穹。吟诗写恨,一言一泪,中转宸聪。
话分两端,不必赘言。只说禄山在西京尽情殛毙,因闻前日百姓乘乱,盗取库中所藏之物;遂命令着府县严行追穷,且许旁人讦告。因而连累蔓引,搜捕穷治,殆无虚日。又有刁恶之人,挟仇诬首,有司不问情由,辄便追索,涉及无辜,身家不保。官方固然无日不思念唐王,相传皇太子已收聚北方劲兵,来规复长安,本日将至;或时喧称太子的大兵已到了,百姓们便争相驰驱出城,制止不住,市里为之一空。贼将瞥见北方尘起,也都相顾错愕。禄山料长安不成久居,何不早回雒阳;乃以张通儒为西京留守,安忠顺为将军,总兵镇守关中;又命孙孝哲总督军事,节制诸将,本身与其子安庆绪,带领亲军,又诸番将还守东都,择日起行。却于起行之前一日,大宴文武官将,于内府四宜苑中凝碧池上,先期传谕梨园后辈,教坊乐工,一个个都要来承应。这些乐工后辈们,惟李谟、张野狐、贺怀智等数人,随驾西走,其他如黄幡绰、马仙期等世人,不及随驾,流落在京,不得不凭禄山拘唤;只要雷海青称疾不至。
词曰:
王维这首诗,只自写悲感之意,也未曾赞到雷海青,也未曾把来与人看。不想那些乐工后辈,被禄山带至东京,他们都是久仰王维大名的,今闻其被拘在普施寺,便常常到寺中来问候。因有得见此诗者,你传我诵,直传到那肃宗行在。肃宗闻知,动容感慨,因便不时将此诗吟讽。只因诗中有凝碧池三字,便使雷海青殉节之事愈著。到得贼平以后,肃宗入西京褒赠死节诸臣,雷海青亦在褒赠当中。那些降贼与陷于贼中官员,别离科罪。王维虽未曾降贼,却也是陷于贼中,该有罪名的了。其弟王缙,时为刑部侍郎,上表请削己之官,以赎兄之罪。肃宗因记得凝碧池这首诗,嘉其有不忘君之意,特旨赦其罪,仍以原官起用,这是后话。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