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凝碧池雷海青殉节 普施寺王摩诘吟诗[第3页/共5页]
当年此等宴集,禄山都得陪侍。当时从旁谛观,心胸羡慕,早已萌下不良之念;本日背叛得志,便欲还是取乐。可知那声色犬马,奇技淫物,适足以起悍贼觊觎之心。恰是: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且说雷海青死节一事,大家传述,个个歌颂,因打动了一个驰名的朝臣。那臣子不是别人,就是前日于上皇前奏对钟馗经历的给事中王维。他表字摩诘,客籍太原人氏,少时尝读书终南山,开元年间进士落第,本性孝友,与其弟王缙,俱有俊才。王维更博学多能,书画悉臻其妙,名重一时,诸王附马,俱礼之为上宾。尤精于乐律,其所著乐章,梨园教坊争相传习,曾有朋友得一幅吹打画图,不识其名,王维一见便道:“此所画者,乃霓裳第三叠第一拍也。”当时有功德者,集众乐工,奏霓裳之乐;奏到第三叠第一拍,一齐都住着不动,细看那些乐工,吹的弹的敲的击的,其手腕指尖起落处,与画图中所画者,普通无二。世人无不叹服。天宝末年,官为给事中。当禄山背叛,上皇西幸之时,匆急间不及随驾,为贼所获,乃服药取痢佯为病疾,不受伪命。禄山素重其才名,不加殛毙,遣人伴送至雒阳,拘于普施寺中养病。王维性本极好佛,既被拘寺中,惟日以禅诵为事,或时闲坐,想起昔年上皇梦中,见钟馗挖食鬼眼,今禄山丧其二目,正应此兆。如此看来,鬼怪不久即毁灭矣,独恨我身为朝臣,不及扈从车驾,反被拘困于此,不知何时再得瞻天仰圣。正在悲思,忽闻人言雷海青殉节于凝碧池,因细询启事,备悉其事,非常伤感,望空而哭。又想那梨园教坊,所习的乐章中,多是我的著作,谁知本日却奏与贼人听,岂不大辱我笔墨。又想那雷海青虽屈身乐部,其常日原与众分歧,是个有忠肝义胆的人,莫说那贼人的骄态大言,他耳闻目见,天然愤恚不过。只那凝碧池在宫禁当中,本是我大唐天子游幸的地点,今却被贼人在彼宴会,便是极悲伤惨目标事了。想到其间,遂取过纸笔来,题诗一首云:
调寄《青衫湿》
绣榻尽容骐骥足,锦衣浑盖渥洼泥。
逆贼毁宗庙,先皇目不瞑。旋即夺其目,略施小报应。
别人能殉节,因诗而益显。己身将开罪,因诗而得免。
王维这首诗,只自写悲感之意,也未曾赞到雷海青,也未曾把来与人看。不想那些乐工后辈,被禄山带至东京,他们都是久仰王维大名的,今闻其被拘在普施寺,便常常到寺中来问候。因有得见此诗者,你传我诵,直传到那肃宗行在。肃宗闻知,动容感慨,因便不时将此诗吟讽。只因诗中有凝碧池三字,便使雷海青殉节之事愈著。到得贼平以后,肃宗入西京褒赠死节诸臣,雷海青亦在褒赠当中。那些降贼与陷于贼中官员,别离科罪。王维虽未曾降贼,却也是陷于贼中,该有罪名的了。其弟王缙,时为刑部侍郎,上表请削己之官,以赎兄之罪。肃宗因记得凝碧池这首诗,嘉其有不忘君之意,特旨赦其罪,仍以原官起用,这是后话。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