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施青目学士识英雄 信赤心番人作藩镇[第3页/共5页]

杨国忠、杨铦与韩、虢、秦三夫人宅院，都在宜阳里中，甲第之盛，拟于宫中。国忠与这三个夫人，原不是真兄弟妹；三个夫人中，虢国夫人尤其淫荡奢糜，每造一堂一阁，费资巨万；若见他家所造，有更胜于己者，即自拆毁复造，土木之工，无时歇息。其所居宅院，与杨国忠宅院相连，来往比来，便当得很，遂与国忠通奸。杨国忠入朝，或偶然竟与虢国夫人并舆同业，见者无不暗笑，而二人恬然不觉得耻。安禄山亦乘间与虢国夫人来往甚密，夫人私赠以平生所最爱的玉连环一枚。禄山喜极，佩带身边，不料于宴会当中，换衣时为国忠所见。国忠只因禄山克日待他简傲，心甚不平，今见此玉连环，认得是虢国夫人之物，知他两下有私，遂恨安禄山切骨，时于言语之间，隐然把他暗中私通贵妃之事，为危词以打单之；又常私语杨妃，说禄山行动不谨，外议沸然，万一天子知觉了，这是些甚么事，为祸非同小可。杨妃闻国忠所言，实在心机疑惧。恰是：

安禄山只因平时私与杨妃戏谑惯了，今当玄宗面前，不觉失口戏言，幸得玄宗不疑；但杨妃已先为国忠危言所动，只恐弄出事来，自这天今后，每见安禄山，必切切私嘱，叫他说话紧密，出入谨慎。禄山亦晓得国忠责怪他，恐为他所算。又想国忠还不敷惧，那李林甫最能窥察人之隐微，这不是个好惹的，今杨李之交方合，倘二人合算我一人，老迈不便，不如讨个外差暂避，且可徐图弘远之业。但恐贵妃与虢国夫人不舍他，是以迟疑未决。那边杨国忠暗想：“安禄山将来必与我争权，我必当翦除之；但他方为天子所宠幸，又有贵妃与虢国夫人等助之，孔殷难以动摇；只不成留他在京，须设个法儿，弄他到边上去了，渐渐的算计他便是。”正在筹量，却好李林甫上奏一疏，请用番报酬边镇节度使。本来唐时边镇节度使，都用有才略、有声望的文臣，如有功劳，便可入为宰相。今林甫单独擅权，欲绝边臣入相之路，奏称文报酬边帅，怯于矢石，无以御侮；不若尽用番人，则勇而习战，可为国度保卫。玄宗允其所奏，因而边镇节度使，都要改用番人。

本来那人姓郭名子仪，华州人氏，骨相魁奇，熟谙韬略，素有建功立业，忠君爱国之志；争奈未遇当时，暂屈在陇西节度使哥舒翰麾下，做个偏将。因奉军令，查视余下的兵粮，却被部下人失火把粮米烧了，罪及其主，法当处斩。时哥舒翰出巡已在并州地界，是以军政司把他解赴军前正法。当下李白见他一貌堂堂，便勒住马问是何人，所犯何事何罪，今解往那边。郭子仪在囚车中，诉说启事，其声如洪钟。李白想道：“这小我恁般仪表，定是个豪杰豪杰；今天下方将多事，此等风致边幅，恰是为朝廷有效之人才，国度之柱石，岂容轻杀。”便叮咛部下世人：“尔比及节度军前且莫解出来，待我亲身见节度，替他讨情免死。”世人不敢违命，连声应诺。李白回马，傍着囚车而行。一头走，一头渐渐的试问他些军机武略，子仪应对如流，李白更加敬爱。

国忠乘此机遇，要发遣安禄山出去，便上疏说道：“河东重地，固须得番报酬帅；然后必以番人当中有才略、有声望者镇之；非安禄山不敷以当此重担。”玄宗览疏，深觉得然，即召安禄山来面谕说道：“汝以满腹赤忱事朕，本应留汝在京，为朕侍卫；但河东重镇，非汝不成，今暂遣出为边帅，仍许不时入朝奏对。”遂降旨以安禄山为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赐爵东平郡王，克期走马到差。禄山闻命，倒也合着他的意义，叩首级旨，本日入宫拜辞杨妃，两下依依不舍。杨妃叫入密室，执手私语道：“你今此行，皆因为吾兄相猜忌之故。我和你欢叙多时，一旦阔别，好生不忍。但你在京日久，起人怀疑，出为外镇，一定非福：你放心前去，我自当使亲信人来通信与你，迟早奴在天子面前，留意照顾着你。你只顾自去图功立业，不必疑虑。”安禄山点头应诺。正说间，宫人传报说道：“三位夫人已入宫来了。”杨贵妃访问叙礼毕，安禄山也各各相见。虢国夫人闻知安禄山今将远行，甚为怏怏；奈朝命已下，无可如何，禄山也不敢久留宫中，随即告别出宫。光临行之时，玄宗又赐宴于便殿，安禄山谢过了恩，辞朝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