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梦周公王世充绝魏 弃徐勣李玄邃归唐[第3页/共5页]
事到骑虎之势,家国所关,非真拨乱之才,一代巨人,总难立脚;何况庸碌之夫,小有才名,妄思非分,直到事败无成,才知噬脐无及。
忆昔为龙螭,今乃作地鼠。屈身伍绛灌,哽咽不得语。
纷繁战血烟云洒,胜负存亡未可知。
李密听了,不觉两行泪落道:“孤仗诸君戮力同心,首取洛口,又据黎阳,北抗世充,南破化及,不料本日一战,至于众叛亲离,欲守无人,欲归无地。要此七尺何为?”言罢,拔剑便欲自刎。伯当一把抱定,两泪交换道:“明公,你备经困苦,方能得成大业;今虽得胜,安知不能答复,何作此短见?”两人号哭连声,众将也齐泪下。李密哽咽了半日,才出得一声道:“罢,罢,我壮志不甘居人之下,明天丧我,无计可施,黎阳我断不去。诸君若不弃,同到关中归于唐主,诸君谅亦不失繁华。”众将齐声道:“愿随明公同归唐主。”李密对王伯当道:“将军家室,多在瓦岗,本日入关,家室日远,恐必顾虑;不若将军且回。”伯当道:“昔与明大众誓存亡同随,安肯本日相弃?便兼顾田野,亦所甘心;何况家室哉!”这几句连同业的人都打动,没一个肯离散。独占程知节跳起家来讲道:“不是兄弟无情,你们却去得,我却不敢跟随。”世人道:“这是为甚么?”李密道:“我晓得了,尊堂尚在瓦岗,不去也罢了。”程知节道:“不是这话,老娘在瓦岗,尤大哥与我不比别的弟兄,时候肯照顾我母亲,我能够放心无忧。当年李世民,监禁在南牢百日,多是我程咬金陷他。”世人道:“这是公事,岂独罪你一人?”程知节道:“当日世民窥测金墉城,众臣只道他狡计,无人敢去拿他,独占我老程,不怕死赶出城外。追至老君堂,见他躲在神柜里。我认他是个蟒蛇精,一斧几近把他砍死。幸亏秦大哥止住了,说道:‘留活的拿去见魏公。’以是他君臣两个,困陷这几时。现在的人,恩则便忘,怨则清楚。我今去正中唐家的意,把咬金一刀两段,叫我老娘谁来照看?不去,不去!”说罢,竟一恭而去了。世人道:“此时各从其志,他不去,我们是随明公去便了。”
诗曰:
自此郑家兵将,个个胸中有个周公旦了。向来行兵诡道,王世充原是个奸猾多谋之人,兼那智囊桓法嗣,又是个傍门邪术之徒,刚幸亏乱离中,逞志求荣,企图宝位,便有很多因邪入邪之事来凑他。郑王回朝,即便传旨智囊桓法嗣,明日下演武场,点选彪形大汉三千,个个身长八尺,脚踩木橇一丈二尺,面上俱带鬼脸,身穿五色画就衣服。数日以内,练习伏贴。桓法嗣说:“此计只宜速行,攻其无备。”郑主准奏。这不过是要清算完一个李密,成全一个应世之主;若李密是个明哲之士,见国中屡现灾异,便要安守金墉,改过前愆,优恤臣下,犹可觉得善国。无法李密自恃才略高强,却忘了昔日死里逃生之苦,刻刻要想似汉高提着三尺剑,无敌于天下。先把一个足智多谋的智囊徐世勣调去黎阳;萧铣乃癣疥之疾,又把忠勇全备的秦叔宝、罗士信差他去把守;贾润甫屡进奇谋不听,而置之洛口;邴元真贪利忘义小人,反置之摆布;只剩单雄信、程知节等一班恃勇好斗之人,自统大兵前来。未及两日,何知王世充也拥着大队人马,在路上遇哨马报知,大师离着三四十里安营驻扎。李密安营于翠屏川东山。王世充结寨于翠屏川西山,智囊桓法嗣带领细作,随身兵马二三百,悄到镇东山顶,瞭望魏营,部伍整齐,如星斗累落,看去杀气冲天,果是人惊鬼哭。桓法嗣心中暗想:“吾虽练彪形高橇神兵,怎能够胜别人强马壮?”蹙着双眉,四下闲看,忽见东北方山角下,七八个大汉,在那边采樵。桓法嗣看他们运斧弄斤,丁丁砍木。不觉怡但是笑道:“吾更有计矣!”悄悄唤一家将近前来,附耳几句,本身即便上马归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