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柳婕妤[第2页/共3页]
柳婕妤谨慎翼翼隧道:“我能够问启事么?”
“太后说近平常感秋乏,不宜多见外人,以是已免除我定省之礼。”柳婕妤黯然道,旋即又浅笑对程渊,“我是特地在此等待程先生。有一事颇感猜疑,还望先生明示。”
程渊出了静乐堂,便筹办前去大内。慈福宫原是先帝命令制作的宫苑,先帝雅爱湖山之胜,故此在苑中凿池为湖,垒石为峰,仿西湖美景。又广植四时花草,后苑中静窈萦深,时有移步换景之妙。
程渊请婕妤直言。柳婕妤道:“昨日我于重九排当上作《梁州》舞,官家当时看了,回到寝殿,却叮咛我不成再舞此曲,说……太后不喜好。”
噪音渐缓,柳婕妤舞回天子面前,背对他朝后仰首曲腰,然后将酒樽置于额上,双手展开,腰持续向后曲,弯出一个令人赞叹的弧度方才静止。酒樽稳稳地停在她额头上,纹丝不动。
纤指一拨,噪音随之而起,是《梁州曲》。天子面色稍异,按下了持酒樽的手。柳婕妤全然不觉,抱着琵琶舒臂曲腰,和着乐声起舞。此乐曲大异于宫中常见的舒缓噪音,时如急雨,时如私语,珠落玉盘的琵琶声中又隐有金戈铿锵之意。柳婕妤舞姿蹁跹,不时飞旋,乐声激越处愈舞愈疾,飞花浮影,更加令这菊灯光影陆离的空间仿佛幻景。
天子亲手取过婕妤额上酒樽,缓缓饮尽樽中酒,婕妤浅笑回身,裣衽为礼。
天子已规复了此前神态,含笑任她随便而为。她手托酒樽,还是旋舞,而不管如何抬手拂袖,樽中酒始终未有一滴溢出。殿中人骋目相顾,皆悄悄称奇。
“传闻,柳婕妤昨日跳的是《梁州》舞?”皇太后殷氏端坐在慈福宫静乐堂中,眼角余光掠向过宫定省的郦贵妃,淡淡问她。
禁中的重九排现本年仍然是在庆瑞殿设席赏菊,殿中摆列黄色菊花,如御衣黄、黄新罗、黄佛头、金盏金台、销金菊之类,殿中宫灯亦应了时令,或绘有菊花,或饰以花朵,万盏菊灯光彩流转,粲然夺目。
程渊缓缓说出三个字:“刘司膳。”
程渊点头:“是的,先帝驾崩后,此曲便绝迹于禁中了。”
柳婕妤承命,从司膳浑家处接过备好蟹块的银碟,取银箸搛蟹送至口中,咀嚼以后稍待半晌,再含笑欠身回禀:“咸淡合宜。”
柳婕妤不再诘问,再次称谢。将要告别拜别,程渊又请她留步,叮嘱道:“除了菊部头,另有一名先帝朝的宫人也在太前面前提不得。”
程渊再三谦逊伸谢,然后问柳婕妤:“娘子此番来慈福宫,是为定省太后么?”
郦贵妃点头称是,不敢再多说甚么。
程渊忙又行礼,口中道:“娘子如此折杀老臣了。”
而天子赵玮的目光却温和地盘桓于正跪坐于他面前,低眉制作洗手蟹的柳婕妤身上。
皇太后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嘲笑差未几是她表达气愤的最狠恶体例了。程渊心下不安,面上却也并无任何透露,仍然寂静侍立着,垂目盯着靴尖,与郦贵妃一起等着太后另寻话题。
柳婕妤想想,又问:“这位菊部头,当初为何出宫?现在在那里?”
整了整衣冠,他朝那女子长揖:“柳娘子安好。”
程渊点头:“她多次在宫中宴集上作舞,一曲《梁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舞姿之美无人能及,乃至厥后不在宫中了,先帝仍念念不忘。”
卖力进膳先尝的裴尚食躬身出列,正欲取少量先行咀嚼,天子却摆首制止,道:“裴尚食年近花甲,不宜食此寒凉之物,这洗手蟹,还是请婕妤先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