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梁山泊义士尊晁盖郓城县月夜走刘唐(2)[第1页/共4页]
宋江半信不信,自肚里深思道:“又不是我父母婚配妻室。他若偶然恋我,我没出处惹气做甚么?我只不上门便了。”自此有几个月不去。阎婆累令人来请,宋江只推变乱不上门去。
阎婆道:“我儿,起来把盏酒。”
向后但是宋江不在,这张三便去那边。那婆娘留住吃茶,言来语去,成了此事。谁想那婆娘自从和那张三两个搭识上了,打得火块普通热,并无半点儿情分在这宋江身上。宋江但若来时,只把言语伤他,全不兜揽他些个。这宋江是个豪杰,不以这女色为念;是以,半月旬日去走得一遭。那张三和这阎婆惜如胶似漆,夜去明来,街坊上人也都知了,却有些风声吹在宋江耳朵里。
复一朝,那阎婆因来谢宋江,见他下处没有一个妇人家面,返来问间壁王婆,道:“宋押司下处不见一个妇人面,他曾有娘子也无?”王婆道:“只闻宋押司家里住在宋家村,却未曾见说他有娘子。在这县里做押司,只是客居。常常见他散施棺材药饵,极肯济人费事。敢怕是未有娘子。”阎婆道:“我这女儿长得好模样,又会唱曲儿。免得诸般耍笑;从小儿在东京时,只去行院人家串,那一个行院不爱他!有几个上厅行首要问我过房了几次,我不肯。只因我两口儿无人养老,是以不过房与他。不想今来倒苦了他!我前日去谢宋押司,见他下处没娘子;是以,央你与我对宋押司说:他若要讨人时,我甘心把婆惜与他。我前日得你作成,亏了宋押司布施,无可酬谢他,与他做个亲眷来往。”王婆听了这说,次日见宋江,备细说了这件事。
看看天气晚了,刘唐吃了酒,量酒人自下去。刘唐把桌子金子包翻开,要取出来。宋江仓猝拦住道:“贤弟,你听我说。你们七个弟兄初到盗窟,正要金银利用;宋江家中很有些度日,且放在你盗窟里,等宋江贫乏川资时却来取。本日非是宋江见外,于内已受了一条。朱仝那人也有些家私,不消送去。我自与他说知情面便了。贤弟,我不敢留你去家中住,倘或有人认得时,不是耍处。彻夜月色必定明朗,你便可回盗窟去,莫在此停阁。宋江再三申意众头领,不能前来道贺,切乞恕罪。”
刘唐是个直性的人,见宋江如此推却,想是不肯受了,便将金子依前包了。看看天气夜来,刘唐道:“既然兄长有了回书,小弟连夜便去。”宋江道:“贤弟,不及相留,以心相照。”刘唐又下了四拜。宋江教量酒人来道:“有此位官人留下白银一两在此,我明日却自来算。”刘唐背上包裹,拿了朴刀,跟着宋江下楼来。离了酒楼,出到巷口,天气傍晚,是八月半气候,月轮上来,宋江携住刘唐的手,分付道:“兄弟保重,再不成来:其间做公的多,不是耍处。我更不远送了,只此相别。”刘唐见月色明朗,开脚步,望西路便走,连夜回梁山泊来。
婆惜道:“你们自吃,我不耐烦!”
刘唐道:“哥哥大恩,无可酬谢,特令小弟送些情面与押司,微表孝敬之心。保正哥哥今做头领,学究智囊号令非昔日,小弟怎敢将归去?到盗窟中必定受责。”
那阎婆惜倒在床上,对着盏孤灯,正在没可深思处,只等这小张三来;听得娘叫道,“你的敬爱的三郎在这里,”那婆娘只道是张三郎,仓猝起来,把手掠一掠云髻,口里喃喃的骂道:“这短折!等得我苦也!老娘先打两个耳刮子着!”飞也似跑下楼来。就橘子眼里张时,堂前琉璃灯却敞亮,照见是宋江,那婆娘复翻身转又上楼去,依前倒在床上。阎婆听得女儿脚步下楼来,又听得再上楼去了,婆子又叫道:“我儿,你的三郎在这里。怎地倒走了去?”那婆惜在床上应道:“这屋里多远,他不会来!他又不瞎,如何自不上来,直等我来驱逐他!没了当絮唠叨聒地。”阎婆道:“这贼人端的望不见押司来,气苦了。恁地说,也好教押司受他两句儿。”婆子笑道:“押司,我同你上楼去。”宋江听了那婆娘说这几句话,内心自有五分不安闲;为这婆子来扯,勉强只得上楼去。本是一间六椽楼屋。前半间安一副春台凳子。后半间铺着卧房,贴里安一张三面棱花的床,两边都是雕栏,上挂着一顶红罗幔帐;侧首放个衣架,搭动手巾;这里放着个洗手盆,一个刷子;一张金漆桌子上放一个锡灯台;边厢两个杌子;正面壁上挂着一副仕女;对床排着四把一字交椅。宋江来到楼上,阎婆便拖入房里去。宋江便向杌子上胡着床边坐了。阎婆就床上拖起女儿来,说道:“押司在这里。我儿,你只是性气不好,把言语来伤触他,恼得押司不上门,闲时却在家里考虑。我现在不轻易请得他来,你却不起来陪句话儿。倒置使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