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偷骨殖何九送丧 供人头武二设祭[第5页/共8页]
武松道:“既然相公不准所告,且却又理睬。”收了银子和骨殖,再付与何九叔收下了;下厅来到本身房内,叫土兵安排饭食与何九叔同郓哥吃,“留在房里相称一等,我去便来也。”又自带了三两个土兵,离了县衙,将了砚瓦笔墨,就买了三五张纸藏在身边,就叫两个土兵买了个猪首,一只鹅,一只鸡,一担酒,和些果品之类,安排在家里。约莫也是巳牌时候,带了个土兵来到家中。那妇人已知告状不准,放下心不怕他,大着胆看他怎的。
武松拿着刀,提了两颗人头,再对四家邻舍道:“我又有一句话,对你们高邻说,须去不得!”那四家邻舍叉手拱立,尽道:“都头但说,我世人一听尊命。”武松说出这几句话来,有分教景阳冈豪杰,屈做囚徒;阳谷县都头,变作行者。毕竟武松说出甚话来,且听下回分化。
何九叔道:“家有贤妻,见得极明!”随即叫火家分付:“我中了恶,去不得;你们便自去殓了。就问他几时出丧,快来回报。得的钱帛,你们分了,都要伏贴。若与我钱帛,不成要。”
武松道:“王婆,你隔壁是谁?”王婆道:“他家是卖□□【音“古跺”,字形为“骨出”二字加“食”旁,一种面食】儿的。”张公却好正在屋里,见武松入来,吃了一惊道:“都头没甚话说?”武松道:“家间多扰了街坊,相请吃杯淡酒。”那老儿道:“哎呀!老子未曾有些礼数到都头家,却如何请老子吃酒?”武松道:“不成微敬,便请到家。”老儿吃武松拖了过来,请去姚二郎肩下坐地。
天气渐白了,土兵起来烧汤。武松洗漱了。那妇人也下楼来,看着武松道:“叔叔,夜来烦恼?”武松道:“嫂嫂,我哥哥端的甚麽病死了?”那妇人道:“叔叔,却怎地忘了?夜来已对叔叔说了,害心疼病死了。”武松道:“却赎谁的药吃?”那妇人道:“见有药帖在这里。”武松道:“倒是谁买棺材?”那妇人道:“央及隔壁王乾娘去买。”武松道:“谁来扛抬出去?”那妇人道:“是本处团头何九叔。尽是他保持出去。”
郓哥道:“我说与你,你却不要气苦。我从本年正月十三日提得一篮儿雪梨要去寻西门庆大郎挂一钩子,一地里没寻他处。问人时,说道:‘他在紫石街王婆茶坊里,和卖炊饼的武大老婆做一处;现在刮上了他,每日只在那边。’我听得了这话,一迳奔去寻他,叵耐王婆老猪狗拦住,不放我入房里去。吃我把话来侵他根柢,那猪狗便打我一顿栗暴,直叉我出来,将我梨儿都倾在街上。我气苦了,去寻你大郎,说与他备细,他便要去捉奸。我道:‘你不济事,西门庆那厮手脚了得!你若捉他不着,反吃他告了倒不好。我明日和你约在巷口取齐,你便少做些炊饼出来。我若张见西门庆入茶坊里去时,我先入去,你便寄了担儿等着。只看我丢出篮儿来,你便抢入来捉奸。’我这日又提了一篮梨儿,迳去茶坊里,被我骂那老猪狗,那婆子便来打我,吃我先把篮儿撇出街上,一头顶住那老狗在壁上。武大郎却抢入去时,婆子要去反对,却被我顶住了,只叫得‘武大来也!’本来倒吃他两个顶住了门。大郎只在房门外张扬,却不防备西门庆那厮开了房门,奔出来,把大郎一脚踢倒了。我见那妇人随後便出来,扶大郎不动,我仓猝也自走了。过得五七日,说大郎死了。我却不知怎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