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偷骨殖何九送丧 供人头武二设祭[第5页/共8页]
何九叔道:“家有贤妻,见得极明!”随即叫火家分付:“我中了恶,去不得;你们便自去殓了。就问他几时出丧,快来回报。得的钱帛,你们分了,都要伏贴。若与我钱帛,不成要。”
再说那妇人归到家中,去□【字形左“木”右“鬲”】子前面设个灵牌,上写“亡夫武大郎之位”;灵床子前点一盏玻璃灯,内里贴些经幡钱垛金银锭采绘之属;每日却自和西门庆在楼上肆意取乐,却不比先前在王婆房里只是偷鸡盗狗之欢,现在家中又没人碍眼,肆意停眠整宿。这条街上远近人家无有一人不知此事;却都惊骇西门庆那厮是个刁徒地痞,谁肯来多管。
武松叫他说一句,却叫胡正卿写一句。王婆道:“咬虫!你先招了,我如何赖得过!只苦了老身!”王婆也只得招认了。把这婆子口词也叫胡正卿写了。重新至尾都写在上面。叫他两个都点指画了字,就叫四家邻舍画了名,也画了字。叫土兵解答膊来,背接绑了这老狗,卷了口词,藏在怀里。叫土兵取碗酒来扶养在灵床子前,拖过这妇人来跪在灵前,喝那老狗也跪在灵前,挥泪道:“哥哥灵魂不远!本日兄弟与你报仇雪耻!”叫土兵把纸钱点着。
郓哥道:“我说与你,你却不要气苦。我从本年正月十三日提得一篮儿雪梨要去寻西门庆大郎挂一钩子,一地里没寻他处。问人时,说道:‘他在紫石街王婆茶坊里,和卖炊饼的武大老婆做一处;现在刮上了他,每日只在那边。’我听得了这话,一迳奔去寻他,叵耐王婆老猪狗拦住,不放我入房里去。吃我把话来侵他根柢,那猪狗便打我一顿栗暴,直叉我出来,将我梨儿都倾在街上。我气苦了,去寻你大郎,说与他备细,他便要去捉奸。我道:‘你不济事,西门庆那厮手脚了得!你若捉他不着,反吃他告了倒不好。我明日和你约在巷口取齐,你便少做些炊饼出来。我若张见西门庆入茶坊里去时,我先入去,你便寄了担儿等着。只看我丢出篮儿来,你便抢入来捉奸。’我这日又提了一篮梨儿,迳去茶坊里,被我骂那老猪狗,那婆子便来打我,吃我先把篮儿撇出街上,一头顶住那老狗在壁上。武大郎却抢入去时,婆子要去反对,却被我顶住了,只叫得‘武大来也!’本来倒吃他两个顶住了门。大郎只在房门外张扬,却不防备西门庆那厮开了房门,奔出来,把大郎一脚踢倒了。我见那妇人随後便出来,扶大郎不动,我仓猝也自走了。过得五七日,说大郎死了。我却不知怎地死了。”
武松怀里去取出两块酥黑骨头,十两银子,一张纸,告道:“覆告相公:这个须不是小人捏合出来的。”知县看了道:“你且起来,待我从长商讨。可行时便与你拿问。”何九叔、郓哥都被武松留在房里。当日西门庆得知,却使亲信人来县里许官吏银两。
那何九叔将骨头归到家中,把幅纸都写了年代日期,送丧的人名字,和这银子一处包了,做一个布袋儿盛着,放在房里。
武松道:“嫂嫂,且住。休哭。我哥哥几时死了?得甚麽症候?吃谁的药?”那妇人一头哭,一头说道:“你哥哥自从你转背一二旬日,猛可的害急心疼起来;病了八九日,求神问卜,甚麽药不吃过,医治不得,死了!撇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