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二荀论道[第2页/共2页]

荀攸指尖轻叩案几，茶汤忽地凝成泰山郡水沟纵横的微缩地貌："客岁大旱，陈氏庄园存粮二十万石，却任流民易子而食。氏叔的'礼道'，便是守着如许的天下？"

"氏叔的'九州图'，可曾照见过这些？"荀攸茶馆内的文书无风主动。茶馆四壁倏然闪现千万流民虚影：瘸腿木工在招贤阁接过屯田都尉印、老妇用赚取的铜板换来第一袋粟米、黄巾降卒跪在永业田埂上捧土而泣.。

"祖父临终前握着你我的手说过甚么？"荀彧俄然发问，帛卷上的江山纹路出现微光，"他说荀家唯你我二人能够支撑，以后更要相互搀扶！可你现在做的，是要把士族连根拔起！"

荀氏别院的寒夜静得能闻声门外瓦片碎裂的细响。荀彧坐在茶馆，指尖抚过《九州图》帛卷边沿的焦痕——那是洛阳焚城夜燎出的印记。帛卷上九道金纹流转，每道皆对应一州龙脉。此图乃荀彧觉醒本身的道今后，荀爽借荀氏气脉凝练而出的天下珍宝。当年荀爽临终前，握着荀彧的手将星辉注入此中："文若，此图映照汉室天命。本日星轨偏移，我当以命续之。"

"公达，且看是你的草芽先见到光..."荀彧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帛卷补全豫州裂缝，"还是我的星图...先燃尽罢。"

北风卷着树叶灌入茶馆，荀攸缓缓摘下玉冠。当他将意味嫡脉身份的青玉蝉放入漆盒时，指尖触到盒底冰冷的物件，是那日叔侄交心后，本身亲手送给荀彧的一份琉璃玉佩，上面刻着‘君子’二字。神采一暗，冷静的拿在手里。

荀彧的马车向西奔驰。车帘裂缝间，他瞥见荀攸哈腰扶起跌倒的乞儿，那孩子掌心攥着的，恰是招贤阁颁布的"农工识字牌"。九州图残卷在袖中发烫，最后一缕星辉勾画出少帝的虚影，少年天子伸直在董卓脚边，龙袍下摆沾着馊饭的污渍。

荀攸俄然想起本年春季开荒，兖州郊野的冻土被流民锄头破开时，老农捧着麦种哭嚎此地有灵。而现在九州图变幻的皇城虚影中，少帝脚下的白骨正堆积成基座。

"自你为刘备重订《户律》，颍川陈氏送来七封血书。昨日你父亲灵位前的长明灯都灭了三次。"烛火突然摇摆，荀攸的"听道"之能清楚捕获到对方喉间压抑的震颤。他垂眸凝睇茶汤，水面倒映出兖州流民夯土筑墙的幻象——那些曾跪在士族庄园前求粮的饥民，现在脊梁挺得笔挺。

荀彧踉跄后退，九州图狠恶震颤。他瞥见本身映在窗纸上的影子正被无数流民的手拉扯，那些手上有陈群私兵烙铁留下的伤疤，也有盐工被盐水泡烂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