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斧与兵符[第1页/共2页]

半夜雪地上，展昭亲手将兵符重新别在程昱腰间："仲德先生可知，为何玄德公能容你我？"

程昱俄然大笑，笑声震落檐角残雪。他将手重重按在石案："当年我若肯跪舔袁氏门阀，何至于在此蹉跎十年！"说罢对着徐晃拂袖送客，"老夫与展先生另有局棋要下。"

"吱呀——"

"本来杀道，亦有向生处。"程昱嘶声低笑。他赤足踏碎棋盘，青铜兵符平空飘起，与徐晃斧刃同频震鸣："奉告刘玄德，程昱这把刀，但是要饮尽天下该死之人的血！"展昭望着他身后逐步凝实的獬豸虚影，那是"定夺道"臻至化境的意味，能辨忠奸，能断存亡。

老宅门扉敞开，浓厚药香混着沙哑嗓音飘来："徐公明的斧头既斩得开泰山匪，可斩得开这世道铁幕？"

程昱瞥见"展昭"二字，枯井般的眸子出现波纹。他抓起冷茶泼向庭中，水雾竟凝成兖州舆图幻象——泰山方位的龙纹正缓缓凝实。"毕竟来了。"他喉间滚出低笑，袖中骨筹"啪"地钉入东阿县位置，积雪簌簌惊落。

程昱灰眸闪过一丝激赏，袖中骨筹飞旋成卦："刘玄德可知，当年颍川书院论道，四姓后辈皆笑我豪门粗鄙？"他扯开衣衿，心口狰狞旧疤扭曲丑恶，这伤是替皇甫将军挡箭所留，可士族奏表上，功绩尽归他们弟子！"

宅门外，徐晃勒住躁动的战马，玄甲上昨夜奔袭的霜花未化："展先生，某听闻程仲德连曹操的聘书都烧了，当真愿见我等？"

兖州东阿县郊，程家老宅的檐角积着薄雪。枯山川庭中，程昱裹着退色的灰鼠大氅跪坐石案前，青铜兵符在掌中泛着幽光。符身裂纹如蛛网密布几近破裂，二十年前皇甫嵩赠此符时，他还是个替主帅挡过箭的豪门裨将。

展昭瞳孔幽光流转，门后的程氏宗祠上，破败梁柱间悬着"忠烈传家"旧匾，案前却只供着半块黍饼。"仲德先生屠雍丘后自请贬谪，真正启事怕是豪门将领难容于朝堂吧？"

徐晃瞳孔骤缩。影象如潮流涌来，那日他将贪墨粮官的头颅摔在杨奉案前，换来的倒是三十军棍。半月前在兖州大营，本身斩杀侵犯田亩的士族子，刘备反将佩剑相赠："法不容情，将军无愧彼苍。"

"能。"展昭任由朱笔刺入眉心，将心中影象展露在程昱面前，泰山粮仓火光冲天。那日他发起坑杀放火死士时，刘备按住他肩头的手温犹在："若此杀可活万人，昭之罪，备当共担。"

暮色渗入枯山川庭时，程昱执黑子落在"天元"位。棋盘顷刻出现血雾，每枚棋子都化作挣扎的魂影。"展君复，你可知老夫的'定夺之道'修到极致能见甚么？"他指尖白骨筹扎入棋盘，竟将魂影尽数吞噬，"是百姓的死相，是外族入侵，江山破裂，是比现在更加残暴百倍的汉人末日！"

"玄德公要建的，是豪门庶子也能挺直脊梁的世道。"

展昭深施一礼，”暗阁所属，从本日起尽归先生，天下谍报，端赖仲德。”

"先生，门外有客。"老仆递来的名刺沾着冰碴，竹片边沿裂口整齐，倒像极了他这些年在夹缝中劈出的路。

赤色判官轰然崩碎，程昱踉跄扶住石案。因为展昭将心神展露，程昱敏感的发明了展昭身上的伤害和熟谙的同类味道。

展昭指尖轻叩案几，茶渍笔迹炸成流民领粟场景："以是需求能斩开浑沌的斧，和能剜腐肉的刀。"他转向徐晃，"将军在杨奉帐下时，可敢斩杀剥削军粮的士族后辈？"

茶馆内炭火幽蓝，程昱烹茶的手稳如铁铸。沸水突入粗陶茶碗时，才刚入内的徐晃俄然按住斧柄："某有一问，先生当年屠城，可曾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