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旧友新途[第1页/共3页]

蔡琰的焦尾琴无风自鸣，商调羽音竟转成从未闻听的《破阵乐》。她望着展昭鬓角一缕高耸的白发，恍然惊觉这洞悉天机的男人，掌心早已攥满逆鳞。

"怕吗？"展昭俄然问她，星火在瞳孔深处明灭，"或许百年后史笔如刀，会骂我搅乱天命。"

田豫的斗笠被暴风吹落，暴露鬓角霜色。他左颊那道箭疤自眉骨斜劈至下颌，衬得眸中火光愈发灼亮："使君，豫来迟了。"

帐外的暴雨裹着黄河泥浆拍打辕门，雨幕中那道青衫身影虽佝偻着背脊，手中长剑却如当年般笔挺如尺。

刘备抚摩着密信边沿的焦痕，那是流亡时被冀州追兵的火把燎烧的陈迹："四世三公的牌匾下，爬满了吸髓的蝼蚁。"

展昭却按住舆图中"琅琊"方位，那边有荀攸新设的九宫粮仓："奉告子扬，一架弩都不必送。"他袖中滑出刘备的血书抄本，火光在"信诸君如信己"字样上腾跃，"主公要的向来不是刀甲。"

暴雨渐息时，田豫的密报已铺满整座沙盘。郭嘉蘸着血沫在"白马"方位勾出火纹："淳于琼的五万精兵携半年粮草驻守此地，守将韩莒子倒是许攸的外甥。"

五更梆子响时，最新战报自泰山传来。青州三万屯田兵正筹办开春的耕作。

"可这些蝼蚁能蛀塌长城！"田豫蓦地起家，剑鞘震落案上灯烛。光影摇摆间，他仿佛又瞥见那些被世家私兵踩踏的麦田，"袁绍军中，谋士以籍贯划派——颍川系掌粮草，清河系控弩阵，幽州系只能当冲锋死士！逢纪剥削麴义的箭矢，郭图私吞文丑的战马...如许的五十万雄师，不过是一盘镶金嵌玉的沙！"

"你说，如果真有汗青，会不会因为一小我的呈现而支离破裂早。"展昭俄然将密函掷入火盆，灰烬中腾起龙影，"本该死去的公孙续活着，本该坐守徐州的刘备却成了执棋人。"

"国让可愿再为我执鞘？"刘备将桃木剑鞘系上田豫腰间，"此次，鞘中该有剑了。"

那一夜涿县驿道的泥水里，田豫迎着雨水跌撞而行，身后始终缀着盏飘摇灯笼，是刘备提灯相送十里，直到蓟城界碑才沉默折返。田豫回顾时，只见雨幕中那袭葛衣渐隐，唯余灯影在碑上投出"刘"字残痕。

田豫以剑鞘挑起袁绍的旗号，"并州流民被充作'箭垛营'，专挡轰隆车流石；幽州妇孺编入'填壕队'，尸身堆出渡河甬道。"

太史慈的玄蛇战报俄然自东海传来，绢帛边角还沾着盐晶。展昭扫过"周瑜对峙"四字，轻笑出声："孙伯符倒是乖觉。"他指尖星火点在濡须坞，江东水军遗留的楼船龙骨正被改革成耕犁，"这天下最大的'神臂弩'，早被主公办成了。"

"审配替袁绍向荀氏求娶嫡女，聘礼是河间三县赋税；崔琰为族中子侄索要幽州马场，承诺供粮二十万石..."田豫嘲笑扯开某封密信，羊皮纸上的血指模鲜明在目，"袁绍与曹操分歧，曹操是在不得已之下拥抱士族以求活路，袁绍底子辨别不开他与士族的辨别，他说能看到的每一小我都是朱门贵胄，就算他想要去看看百姓民生，也看不到。”

田豫暴露捆扎整齐的密函。火漆印鉴各别，有荀氏双鹤、崔家古琴、卢门书卷、王氏刀斧，满是河北世家与袁绍来往的密件。

"平常百姓纳完官粮，还需给世家交'荫户税'，不然田单归族老，人丁充私兵。"

刘备俄然割破掌心，血珠滴入砚台，朱砂瞬息艳如烽火。当年田豫母亲垂死之际，曾攥着他的手呢喃"仁德即兵锋"，现在血书"伐无道"三字，竟映得帐内铠甲泛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