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谷风[第1页/共3页]

顾氏与朱氏叙谈时，张浓云过来请陆葳蕤明早与她一起去乌龙山下看梅花，乌龙山离此不远，只要4、五里地，乌龙山的梅花非常驰名，号称梅海。

张浓云道：“我如何晓得，不过我听顾郎说，陈郎君与谢公子、祝公子他们三人不入建康，将在曲阿转道向西南，径赴姑孰西府，也就是说陈郎君与你同业不敷旬日了。”

书法能够悲、能够怒、能够哀、能够愤，但就是不能躁，王羲之写《丧乱帖》，痛贯心肝，临纸感哽，其书挥洒淋漓，流贯不羁，结体跌宕欹侧，神采外耀，动感激烈；颜真卿写《祭侄文稿》，藏愤激于哀思中，以感情运笔，不计工拙，不事雕饰，而天然遒劲，得率真豪情之美，这都是情动于中，发之于外的典范之作，但是心浮气躁并不是一种感情，并不能与艺术相连络，只是侵害我们审美的感受，侵害我们感受糊口的表情。

一枝横斜，近在面前，谢道韫伸手攀枝，凑到鼻间一嗅，嗯，淡淡芳香，如有若无，不由就想起那年那夜在陈家坞听到的那曲《春常在》，美好的旋律在心底袅袅而起，微蹙的眉头也伸展开来，她为甚么要愀然不乐，她想的她都做到了，肄业、拒婚、退隐、为友，这都在她把握当中，而子重与陆氏女郎的爱情不是她衷心祝贺的吗？

谢玄对陈操之一见陆氏女郎就神清气朗非常不满啊。

一边的谢玄诧异地望着阿姊谢道韫神情的窜改，先前仿佛是薄薄云翳轻笼明月，似有淡淡轻愁，而转眼间，倒是碧天如洗，皓月当空，洁白之美让人气度一畅。

就如许，起先数日，陈操之虽与陆葳蕤长途同业，但连面都见不到，顾恺之老婆张浓云瞧着都不忍，这日便驱车杂入陆府车队，又与陆葳蕤同车，陆葳蕤的车里另有三盆宝贵的兰花，寒兰、墨兰以及陆葳蕤最保重的荷瓣春兰，此主要一并带入京中。

陈操之将葛洪《洗药池》诗重新誊写了一遍，给陆葳蕤看，陆葳蕤浅笑赏鉴，赞道：“这才是陈郎君的字。”

陆葳蕤害羞道：“人马纷杂，偶然从车里能瞥见一下。”

话虽这么说，但陆葳蕤斑斓的大眼睛还是泪光盈盈，另有甚么比这更难受的吗，能够偶尔瞥见其身影，却不能交一言，明知就在路途上，却好象参商般永隔。

张浓云又让顾恺之明日约陈操之去乌龙山，好让陈操之与陆葳蕤相见，顾恺之喜道：“我先不奉告子重，只说是去乌龙山赏梅，到时让子重欣喜，嗯，风趣，风趣。”

顾恺之有个寡居的姑母住在这庄园里，陆夫人朱氏少不得要去问候一下，陆葳蕤和陆道煜也跟着一起去。

朱氏凝目细看，公然端倪如画、神采出众，难怪葳蕤会这般倾慕，当即叮咛婢仆侍从谨慎粉饰，莫让陈操之与葳蕤相见。

陆葳蕤白齿轻咬红唇，问道：“阿彤，陈郎君他又焦急了？”

陆葳蕤沉默一会，说道：“能同业这些光阴已经很欢愉了，固然不能不时见到，但想着陈郎君就在不远处，内心就很安抚。”

两个闺中好友相视而笑，张浓云婚后不似少女时羞怯，笑吟吟望着陆葳蕤，问：“葳蕤，这两日看到陈郎君未？”

初春的凌晨，寒气颇重，陈操之与陆葳蕤在道院后山茶花下安步，联袂并肩，轻声细语，说些简朴而夸姣的事，与陈操之一样，陆葳蕤在冗长等候中也不免有焦炙的情感，但现在见到了、触摸到了，内心就只要甜美的感受，嗯，相思再苦，也是值得的。

这女郎专注挥毫的姿势真是动听，象雕塑般静美，更有光彩活动，笔不断书，一气呵成，书体饱满端庄，意象高雅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