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雁过无痕[第2页/共3页]
仲春十五日凌晨,陈操之冠履一新,筹办去蒋陵湖,小婵将一块玉佩系在他腰间,问小郎君去那里?
在吴郡时,陈操之与谢道韫之间停止了多次辩难,但象如许联手与别人辩难倒是第一次,感受暖和而知心,仿佛珠联璧合,只是如许的辩难还能有几次?毕生为友,何其难哉!
忽有琴音淙淙自谢府深深天井中传来,泠泠铮铮,有一种清爽之气让人感受春暖花开,陈操之身形一凝,立足而听。
袁通见诸葛曾懊丧而退,内心天然是暗呼痛快,但是陈操之如此善辩,方才却推托不为他助谈,袁通不免有些不悦,也便告别。
正行路游春之时,忽听前面有人唤道:“陈施主――陈施主――”
陈操之点头道:“明日傍晚我携笛来打搅万石公清听,夜已深,长辈告别了。”朝围屏一看,那高挑的身影细腰轻折,似在见礼,听得谢道韫的声音道:“多谢陈郎君助谈。”
陈操之问:“究竟是树动还是风动,树微风真的动了吗?”
谢韶道:“那是我元姊在操琴。”
谢万与陈操之闲话,问陈操之与谢玄的来往,陈操之天然不会提及祝英台、祝英亭之名,只说与谢玄在吴郡同窗数月,友情日深。
谢韶知伸谢道韫和谢玄化名游学之事,看了陈操之一眼,含混其辞道:“祝表兄啊,她回上虞隐居去了。”
小婵睁大眼睛,又惊又喜,娶陆小娘子过门但是老主母的遗言啊,这几日她也正替小郎君忧愁呢。
支法寒道:“无他事,就是想听听陈施主关于佛祖拈花、迦叶浅笑,迦叶体味到的究竟是甚么奇妙法门?小僧苦思冥想数日,愈想愈心乱,还望陈施主指导迷津。”
陈操之转头看去,只见直裰草鞋的支法寒赶来了,因赶得急,秃顶浸出一层细汗,至近前合什见礼道:“小僧一早到顾府访陈施主,却道陈施主游湖去了,小僧便赶来了,呵呵。”
支法寒求道心切,固执得很啊,这如果议论起来,那陈操之也就没法见陆葳蕤了,想了想,指着路边一株杏树说道:“法寒师兄看到树梢在动摇否?”
支法寒笑对陈操之道:“陈施主辩才无碍,小僧佩服,他日还要登门就教。”
支法寒心中惕然,晓得陈操之此言大有玄机,不敢草率作答,皱眉深思。
谢万笑道:“桓野王已不是大司马参军了,客岁升任淮南太守,而你将去西府,今后见他的机遇多有――久闻操之妙解乐律,请明日携柯亭笛来,为我吹一曲,如何?”
陈操之道:“我与袁子才无厚交,如何便为他助谈!即便我肯为他助谈,也难胜范武子,范武子学问根底深厚,有我不及之处,长康也听到了,那谢氏女郎辨析入微、词锋锋利,凭她一人足可与范武子周旋,不必我互助。”
陈操之一揖道:“道韫娘子大才,不必鄙人助谈亦可佩服范武子。”
顾恺之心机转得快,又想起别的一事,说道:“子重,明日你随我去瓦官寺,拜见长老竺法汰,带上《八部天龙像》请竺法汰一览,看到底画得瓦官寺壁画否?”
谢万道:“三年前我就闻钱唐陈操之之名,桓野王乃我老友,在寿春相谈时盛赞其在钱唐枫林渡口碰到的阿谁吹笛少年,所吹的两支曲子可谓绝妙,让我不堪神驰,彻夜终究得见当日桓野王赠笛的少年,却已长成倾城争睹的美女人,真让人一见心喜啊。”
顾恺之作出思考的神态,说道:“这支曲子好耳熟――对了,这不就是子重的《春常在》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