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洁癖[第1页/共3页]
陈操之、冉盛随范宁回到范氏庄园,范汪在书房等待陈操之,坐定后,范汪含笑问:“范某是桓公所恶之人,子重与我父子来往,不怕为桓公所忌吗?”
范汪眉头皱起,细细思考,叹道:“操之识见之明,人所难及,真乃王佐之才也。”
陈操之是长辈,执白先行,范汪虽年过五旬,但心机敏捷,落子如飞,成心加快行棋速率,普通心浮气躁之辈会不知不觉也跟着下起快棋,但陈操之不为所动,仍然保持本身的行棋节拍,张弛有度,范汪悄悄点头。
陈操之与范汪在坐隐亭中弈棋,祝英台与范宁坐于一旁观棋,夕阳幽篁,亭中人如画。
陈操之与谢道韫告别吴郡太守朱显和贾弼之,又去徐氏草堂拜别徐藻博士,叮咛两位堂弟谦虚肄业,年底与徐博士一起回钱唐。
十6、洁癖
刘牢之是北府军中赫赫驰名的虎将,在淝水大战中军功卓著,六月间荆奴曾说想去淮南、京口一带为陈家坞招募六十名私兵,陈操之就想让荆奴寻访刘牢之,但随后想想还是作罢,陈氏尚有力扶养一支百人私兵,他陈操之不成能把那些将在厥后的汗青当中纵横捭阖的豪杰预先收养在家里。
陈操之以一个双飞燕定式给范汪施加压力,范汪对陈操之的别致招法甚感兴味,寥寥三十余手,深感陈操之棋力微弱,当即凝神应对。
谢道韫唇边含笑,说道:“你老是有理有据——嗯,那就往青浦、去华亭吧。”又道:“子重,我听朱太守言道,侍御史陆禽上月尾回吴郡祭祖,现在应当还在华亭陆氏庄园。”
出吴郡城南门五里,前面是条岔道,一条路往南去嘉兴,一条往东去华亭。
陈操之道:“若操之有六十年之寿,那么五十岁以后可皓首穷经、用心于学问。”
范汪“啪”地一击掌:“操之所言极是,西府、北府,两相制衡,对抗内奸又可首尾呼应,此久安之策也,但桓温活着,北府难立。”
陈操之问谢道韫:“英台兄意下如何?”
范汪所料不差,史载庾希就是被桓温以不能救鲁和高平免官的,而袁真,则是桓温第三次北伐失利的替罪羊,被逼降燕,终致族灭——
陈操之道:“若我因为顾及宦途而不敢与本身恭敬的父老来往,拘泥畏缩,患得患失,那还不如僻居山林,做一农家翁更清闲欢愉。”
本日已是十月初六,陆禽理应出发返京,之以是滞留华亭不去,想必是料知陈操之会借赴会稽之机看望陆葳蕤,以是他要留在华亭墅舍,看陈操之还敢来否?
范汪看了看陈操之与冉盛,说道:“此室只要我父子与子重兄弟二人在,尽可直言——子重儒玄双通、修身有德,是否想立一家之学、为后代师表?”
陈操之记起来了,陆机诞辰是玄月二十七日,每年这个日子,陆氏先人便要在华亭芦苇地摈除禽鹤,让禽鹤飞在空中鸣叫,以此记念死于八王之乱的陆机三兄弟,所谓华亭鹤唳,年年得闻——
晚餐后,范宁问:“三位彻夜就在庄上安息如何?”
泾河边范氏庄园的竹林明显是经心栽种的,除了那四时常青、矗立娟秀的翠竹,还植有紫竹、赤竹、湘妃竹和琴丝竹,坐隐亭左边另有珍稀的碧玉竹和龙鳞竹,坐于亭上,游目四顾,竹林色采斑斓,好似春夏繁花到处。
陈操之道:“不瞒范公,我所虑者,乃在北胡,慕容鲜卑虽强,终当被苻坚所灭,当时北方一统,江左危矣,荆襄有西府兵,而广陵、京口却无精锐军队,北府军闭幕实为可惜。”
这局棋下了一个时候,落日西下,暮色覆盖,那斑斓的竹林在暮色里一概凝成初冬的苍黑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