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草堂二问[第2页/共3页]
陈操之即道:“《庄子·知北游》有云‘辩不如默,道不成闻;道不成见,见而非也;道不成言,言而非也。’这都是申述‘道可道,非常道’之意。”
侍婢阿娇也要跟去,因为刘尚值的两个仆人都跟去了,冉盛、来德也要去,留着油光水嫩的阿娇一小我在堆栈刘尚值也不放心,便又带着一起去拜师,叮咛说等下到了书院只许呆在车上,莫要让人瞥见。
刘尚值一窘,只好道:“七百里,七百里。”
刘尚值看到冉盛在翻白眼,有些难堪地冲陈操之苦笑,低声道:“悔不该带她来此,真是费事。”
除了江东士族后辈,另有很多豪门学子也来此向徐藻博士请教,南人、北人都有,徐藻本着先圣“有教无类”的主旨,对每个肄业者只提一个题目,答得合意的就答应其入室听讲,并不收束脩之礼,可肆意挑选听《庄子》、《孝经》、或者声韵之学,门生来去自在,毫不束缚,徐氏书院这类自在的民风很受学子们欢迎。
一语未终,就听到有人悄悄的“哼”了一声,从右首一间草堂里走出一个青衫少年,看年事与陈操之相称,个头比陈操之略矮一些,额广鼻挺,眉长目秀,有一种端凝静雅之气,除了肤色稍黑以外,论风仪之佳,不在陈操之之下。
刘尚值喜道:“有何体例,快讲快讲。”
陈操之笑道:“我又不能预知徐博士出的何题,如何帮得了你!如许吧,我不出示葛师的荐书,与你一道答题,这可算是同甘共苦了吧?”
徐邈品性松散,厌听夸大之词,先前听刘尚值说他父亲徐博士还高卧未起,内心就不悦,说道:“从钱唐来,也有千里吗?”
陈操之、刘尚值入草堂苇席坐定,刘尚值道:“我二人千里远来,求师心切,烦请仙民兄代为通报徐博士。”
“小郎君你看——”冉盛俄然指着道旁一块石头叫道。
吴郡国粹博士徐藻本籍徐州东莞郡,东莞徐氏乃儒学世家,尤擅经学和音韵学,五十年后果永嘉之乱,徐藻之父徐澄之与同亲藏琨带领本族宗亲和乡邻一千余人南下渡江,搬家京口,徐藻便是在京口出世的,徐藻自幼好学,博览经籍,对《孝经》、《庄子》和音韵学研讨甚深,又能说一口纯粹的洛阳官话,只因不是士族高门,不得朝廷重用,先为都水使者,前任吴郡国粹博士,江左士族后辈多从其学“洛生咏”。
刘尚值面红耳赤,寒春季气额头冒汗。
这少年见陈操之姿容端秀、言语明朗,真是可贵一见的人物,行礼道:“鄙人徐邈,字仙民,徐博士便是家父,两位远来,请到草堂略坐。”
徐邈谛视陈操之,缓缓点头道:“也好。”
刘尚值顿觉头大如斗,他先前听陈操之的题是毛诗的,不难,正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这一题却要高出老、庄这两大通俗文籍,他刘尚值儒经还算清通,老、庄玄学却未浏览,徐邈这的确是用心刁难嘛!
刘尚值说道:“我们来得早,慢说门生没有到,就是徐博士恐怕也还在草堂高卧——”
刘尚值抓耳挠腮,看着陈操之,苦笑道:“子重,本日始恨常日不消功,唉,阿娇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