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忘年交[第1页/共3页]
端五后的两日,来福去钱唐县城接那两户佃客来陈家坞,还要去冯县相那边问讯,看户籍之事有无端倪。
陈操之看着古松下阿谁须发如雪、腰板挺直的老道,心想这就是葛洪了,现在差未几有7、八十岁了吧,还能登山采药,真让人寂然起敬,葛洪不是那种一味求仙缥缈的务虚羽士,他讲究实效,炼丹制药便是为此,十年前岭南瘟疫风行,葛洪悬壶济世,活人无数,人称葛仙翁。
葛洪幼时家贫,也是四周求书手抄,今见少年好学,甚是欢乐,道:“好,每次只借一卷,偿还另借。”
叔侄三人沐浴后,换上干净精美的细葛衣衫,这时陈母李氏出去,将陈操之左袖捋起,把一缕五色丝缠在陈操之胳膊上,说道:“这是端五索,又称长命缕,能够远兵器、辟鬼兽、消灭瘟疫,保佑我孩儿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又把一个装有雄黄和其他香料的小锦囊系在陈操之腰带上。
宗之和润儿由英姑带着也来浴室沐浴兰汤辟邪,由两架小屏风把三个浴桶隔开,润儿“格格”的笑,撩水泼青枝,调皮地欢愉。
小婵和青枝对视一眼,发笑道:“我们两个倒被操之小郎君讽刺了,真是丢脸!”
陈操之道:“敢请仙翁答辩。”
葛洪的这两句话不算通俗,以陈操之两世的见地天然应对如流,但在葛洪看来,这少年的答复已经足以让他惊奇了,又问:“那依你之见,儒道两家论命,孰优孰劣?”
山径幽深,道院喧闹,须发皆白的葛洪看着陈操之从山下一步步走上来,心道:“本来还真的只是个少年人——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嗯,此子不俗,钱唐陈氏虽非士族,但诗书传家,比那些敷粉薰香、夸夸其谈的士族后辈强上百倍。”
“啊!”二婢一齐放开手,去摸本身的脸颊,烫手哎。
陈操之道:“正想向仙翁就教。”
初阳台道院非常简朴,只要一间三清殿,供奉元始天王、玉晨道君和太上老君,别的几间是丹房、书房、寝室和酒保道童的居室,一个小院,稀有株葛洪手植的梅树。
陈操之就在二婢的羞怯意乱中,解衣裸裎,跨入浴桶,渐渐浸下身子,看着那洒满兰蕙花叶的水面满上来。
这日将近中午,有个皂袍道人来到陈家坞,求见族长陈咸,自称宝石山初阳台葛洪的酒保,请陈家坞前日去访他不遇的那位少年有暇再去初阳台道院一晤。
蒲月初五端五节,陈操之一大夙起床开门,就见小婵和青枝二婢就已经等在门前,不由分辩拉着陈操之去一楼浴室,要给陈操之沐浴,说这是老主母叮咛的,因为本日是端五,要以兰汤沐浴,去污辟邪。
尝尝水已合适,两个俏婢便一起来给陈操之宽衣解带,陈操之并不内疚,小婵和青枝倒是脸颊绯红,小郎君长大了,个头比她二人都高了——
陈咸也传闻过葛洪近的来隐居在明圣湖四周,但从未见过面,也没敢去拜访,怕吃闭门羹,传闻葛洪倨傲非常,吴郡陆始特地来拜访他都不睬睬,可现在却专门派酒保来请陈家坞的人去道院晤谈,真让陈咸又欣喜又喜,猜想就是陈操之,让人去一问,公然。
道童奉上苦茶,这一老一少便答辩辩论起来,陈操之对道家文籍所知未几,只要一部《老子》算是颇通经义,其他甚么《太清九鼎丹液经》、《白虎七变经》、《洞玄五符经》他听都没传闻过,但陈操之有识见,思路敏捷,用后代的化学知识来了解葛洪的金丹术,倒能几次骚到葛洪的痒处,毕竟隐居无知己是很孤单的,胸中学问无人倾诉更是孤单,以是,发如雪的老仙翁大为欢畅,谈兴浓烈,不觉日已傍晚,天气昏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