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清歌奈何[第2页/共3页]
这日是仲春十五,一轮朗月早早升起,月白风清,花气袭人,谢道韫抱着七弦琴坐在大厅小室垂帘后,听得郗超对她四叔父谢万提及当年陈操之为他送行,劈面不吹背后吹的趣事,谢道韫不由莞尔浅笑,吴郡旧事涌上心头。
郗超听闻陈操之昨夜就已来此为谢道韫助谈,胜了诸葛曾与范武子,让谢道韫嫁不出去,不由会心而笑。
灯月争辉,合座俱静,陈操之左手高、右手低固执柯亭笛,呜呜吹奏一曲《良宵引》,堂上诸人先前听了那些乐伎浓丽的曲子,此时再闻陈操之清奏,仿佛清泉洗濯肺腑,但觉身心俱净。
小室里的谢道韫纤长的手指轻操琴弦,内心涌动着两个字:
郗超既知姑母不在这里,天然更不会登王氏之门。
陆夫人幽幽一叹:“又是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啊,唉,这个陈操之——好,好,我不责备他,我只是说三年时候他能谋到甚么显职啊,名声他现在倒是有了,但是光有浮名是不敷的。”
刘尚值“嘿嘿”一笑,心领神会,便不再问。
郗超道:“明日桓济与新安郡主结婚后,我还要送其回荆州,另有一些荆州事件要措置,约莫4、蒲月间我来建康迎你一道赴姑孰。”
郗超笑道:“看来是祝英台与子重有缘。”
陈操之墨眉微蹙,孙泰成了一县之长,更能传播他的天师道了,史载孙泰、孙恩叔侄之乱是在淝水大战后的十余年,距现在另有三十多年时候,莫非因为琅琊孙氏入了士籍,孙泰的天师道众之乱会提早?
一边的冉盛叉手见礼道:“好教郗参军得知,三年前我家小郎君在吴郡为郗参军送行,我家小郎君曾为郗参军吹奏了一曲,只是郗参军已经走远了,没听到。”
顾恺之道:“祝英台便是祝英台,乃谢幼度表兄,隐居上虞。”
……
一行人来至谢府,递上名刺,谢万得知郗超前来拜访,亲身出迎,郗超是大司马桓温座下第一红人、西府的智囊,谢安、谢玄在西府,与郗超干系都非常密切。
顾恺之道:“郗参军,那祝英亭却非祝英亭,乃是谢玄谢幼度。”
郗超邀陈操之与他同车,在车中郗超却半句不提祝英台,只说本日朝中大臣审议桓郡公迁都移民之奏章,大多数朝臣畏敬桓郡公,莫敢先谏,扬州刺史王述与散骑常侍领著作郎孙绰明言反对,孙绰洋洋洒洒上疏,说甚么:“昔中宗龙飞,非惟信协于天人,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偏安江左之意较着,而有些来由,诸如北地荒凉、民气疑惧、洛阳乃受敌之地,陈操之前日就已说过——
郗超这是亲信之言了,陈操之道:“桓大司马要成魏武之伟业,这洛阳必然要守住,乘慕容暐与苻坚交战之际,徐图梁、许、河南之地。”
陈操之回到顾府天已傍晚,顾恺之等他好久了,说本日孔汪、范宁、孙泰前厥后访,又说瓦官寺的竺法汰看了《八部天龙像》大为欣喜,请陈操之必然画此壁画,功德无量——
陆葳蕤支支吾吾道:“哦,是,陈郎君让我再,等他三年,必然能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