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晋人尺牍[第2页/共3页]
这日上午,陈操之复习了一遍《小戴礼记》,又练了小半个时候的书法,自客岁四月以来,他每日习字时候都在两个时候以上,还是保持每日抄书的风俗,至今已抄书近百卷,宗之和润儿是不愁无书可读了,但就书法而论,长进不较着,笔法当然是谙练了,但是意韵尚不活泼,特别是右手的《张翰贴》式行楷,因为只凭影象临摹,日复一日,反倒越来越感觉学得不象,失了欧阳询的笔意,又感觉白马作坊的有芯紫毫笔较硬,提、按、转折之际不敷矫捷自如,想着哪日做一支羊毫笔尝尝。
刘尚值笑道:“子重你来看,这个祝英台嘴巴上不饶人,字也写得极妙啊,真是有才,不平不可啊。”
冉盛瞪起眸子道:“敢情都在说我们小郎君啊,这算甚么怪事!”
因提及扬州大中正之事,徐邈道:“我爹爹说新近除授扬州大中正的是扬州内史庾希,庾希便是司空庾冰之子,王谢以后,暮年与豫州刺史谢万并称‘双秀’,传闻脾气暴躁奇特,因与大司马桓温不睦,一向不得重用,又传与吴郡中正全礼全常侍也有怨隙,只怕对全常侍擢拔上来的吴郡入品士子会比较抉剔。”
画得出神,晚餐也顾不上吃,直到五尺绢本上草稿全数画好,陈操之才搁下笔,在来德捧上的木盆里洗手,一边还扭着头看画稿,心道:“惜哉,卫师、顾恺之不在此,不然一边就教一边作画会获益很多,只要他日向陆葳蕤就教了,至于那位陆夫人,只要等画好后再请她批评。”
丁春秋道:“颖川庾氏原是与瑯琊王氏并称的大门阀,现在是每下愈况了,若再以大中正之职迁怒泄愤,那庾氏的名誉可要一落千丈了。”
路边杨树下有人答道:“绕湖竟逐排第1、双手誊写排第2、夙起登山排第三。”
小笺三行三十三字,写的是:
丁春秋怒形于色道:“祝氏兄弟遣仆邀你去弈棋,我见你在沐浴,又知你不会弈棋,便说我愿代你前去,可恼那贱仆竟掉头便走了。”
冉盛本欲发怒,却又奇特地问:“那另两怪事又是甚么?”说话时,足下不断,已经从贺铸身畔奔过,还扭着甲等贺铸答复。
陈操之在狮子山头了望半晌,徐邈、刘尚值、丁春秋也上来了,指导树影花色,笑逐颜开。
这几日春光格外明丽,不但是桃花,粉白微红的杏花也开了,另有迎春花、红杜鹃,自吴郡西门直至北边的泾河两岸,一团团、一簇簇,好似大地上编织的斑斓。
逐平常例,从狮子山下来后,陈操之主仆便绕湖奔驰。
陈操之虽不是故意要探这祝英台奥妙,但毕竟内心横亘着那么个长远的传说,猎奇心不免,成心偶然朝祝英台脖颈和胸前扫了两眼,祝英台脖颈柔细,喉结不甚较着,但很多男人喉结也不甚凸起,以此来判定男女不敷为凭,至于胸脯,非礼勿视,陈操之只是掠眼而过,也未见饱满凸起,并且春寒犹在,衣裳重重,既便有曲线也恍惚了——
魏晋儒经多数袭用马融、郑玄的注本,对于《毛诗笺》、《春秋左氏传》、《论语集解》,陈操之能够说是精通了,《诗》、《论》是倒背如流,《春秋左氏传》,因为卷轶浩繁,尚不能通篇背诵,但只要提及传中或人某事,陈操之就能滚滚不断地把那一段相干文章背诵下来,这一点只要自幼苦读的徐邈能比——
八十、晋人尺牍
晚餐后已经是戌时,陈操之正在沐浴,听得有外人来到草堂,向丁春秋说着甚么,待他浴罢出来,却已不见有人,丁春秋和刘尚值在看一张小贴,便问:“何人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