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晋人尺牍[第1页/共3页]
八十、晋人尺牍
丁春秋不忿道:“上虞祝氏也只是平常士族,但看祝英台、祝英亭兄弟傲岸盛气的模样比陆禽、贺铸还神情活现,真是岂有此理!”
这日上午,陈操之复习了一遍《小戴礼记》,又练了小半个时候的书法,自客岁四月以来,他每日习字时候都在两个时候以上,还是保持每日抄书的风俗,至今已抄书近百卷,宗之和润儿是不愁无书可读了,但就书法而论,长进不较着,笔法当然是谙练了,但是意韵尚不活泼,特别是右手的《张翰贴》式行楷,因为只凭影象临摹,日复一日,反倒越来越感觉学得不象,失了欧阳询的笔意,又感觉白马作坊的有芯紫毫笔较硬,提、按、转折之际不敷矫捷自如,想着哪日做一支羊毫笔尝尝。
陈操之在狮子山头了望半晌,徐邈、刘尚值、丁春秋也上来了,指导树影花色,笑逐颜开。
陈操之承诺过顾恺之要画这仲春桃花等顾恺之今厥后看,前日陆葳蕤也说要来这里画桃花,陆葳蕤还在华亭陪她后母苏文纨,要过两天再回吴郡。
陈操之接过刘尚值递过来的的一张小纸笺,只见疏疏三行字,学的是书品第一的谢安行书,笔迹随便萧洒、圆劲高古,虽是信笔之作,但结体匀整安稳,显现誊写者气文雅的神态——
实在按丁春秋现在的设法,他对陈操之、徐邈已经不敢有半分轻视之心,陈、徐二人的学问远在他之上,其勤奋刻苦和操行也让他佩服,但世事如此,他丁春秋不能惹父亲活力啊,以是想结识祝氏兄弟,千万没想到这祝氏仆人也如其仆人普通傲慢无礼,放下贴子便走了!
刘尚值笑道:“仙民真是雅量,不过把祝氏兄弟也夸得过分,嵇中散、阮步兵是他们能比的吗?”
丁春秋怒形于色道:“祝氏兄弟遣仆邀你去弈棋,我见你在沐浴,又知你不会弈棋,便说我愿代你前去,可恼那贱仆竟掉头便走了。”
丁春秋从未见陈操之下过围棋,想当然觉得陈操之不会下棋,他倒是会一点,想着大师士族对士族,来往一下也好,现在顾恺之已经不在这里了,等下月初他父亲丁异来一看,好嘛,就和几个豪门学子混在一起,岂不是丢士族后辈的脸!
魏晋儒经多数袭用马融、郑玄的注本,对于《毛诗笺》、《春秋左氏传》、《论语集解》,陈操之能够说是精通了,《诗》、《论》是倒背如流,《春秋左氏传》,因为卷轶浩繁,尚不能通篇背诵,但只要提及传中或人某事,陈操之就能滚滚不断地把那一段相干文章背诵下来,这一点只要自幼苦读的徐邈能比——
刘尚值笑道:“子重你来看,这个祝英台嘴巴上不饶人,字也写得极妙啊,真是有才,不平不可啊。”
明日徐博士便要开讲,在此肄业的吴郡、会稽的士族后辈也都到齐了,入住小镜湖畔木楼,这些士族后辈三个月未见陈操之主仆绕湖奔驰,这日又见到了,又是一阵笑谈,尤以阿谁贺铸笑得最猖獗,特地站到湖边等着陈操之三人过来,大笑道:“徐氏书院三大怪事,陈操之主仆绕湖竟逐排第一,哈哈。”
小笺三行三十三字,写的是:
因提及扬州大中正之事,徐邈道:“我爹爹说新近除授扬州大中正的是扬州内史庾希,庾希便是司空庾冰之子,王谢以后,暮年与豫州刺史谢万并称‘双秀’,传闻脾气暴躁奇特,因与大司马桓温不睦,一向不得重用,又传与吴郡中正全礼全常侍也有怨隙,只怕对全常侍擢拔上来的吴郡入品士子会比较抉剔。”
晚餐后已经是戌时,陈操之正在沐浴,听得有外人来到草堂,向丁春秋说着甚么,待他浴罢出来,却已不见有人,丁春秋和刘尚值在看一张小贴,便问:“何人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