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倒春寒[第1页/共2页]

“崔贤妃未出阁前，也是京中的官家闺秀，不知玄真见过她么？”苏美人问道。

苏美人的脸上浮起一丝难堪，旋即闪过不见。

我抖了抖拂尘，拱手胸前，款款一礼：“无量寿福。”

回到亭子里，兰音儿正看着匣子里的东西，叹道：“我粗粗衡量衡量，少说也有五十两。玄真，这些宫嫔怎一个个似财神似的，脱手就这般豪阔？这香油钱，便是乡间的殷实人家，也充足一大师子人过一年了。”

兰馨殿的苏美人本日打扮得非常素雅，发髻堕堕，簪着绢纱堆的宫花，又平增几分可儿的美丽。她带着几位新进的宝林和采女到玉清观里烹茶闲坐，笑声琳琅，让温馨的园子里显得热烈起来。

说着，我看了看那漆匣里的银两，确有很多。

我细心地盯着绣绷，好一会，才终究将它拆下来。

“美人故意。”我说，“只是这殿上的香油，也实在费不得很多银子。”

“后日，圣上要陪太后到玉清观来赏梨花。贫道听闻美人烹茶甚妙，何不到时候过来，为太后和圣上一展茶艺？”

身边的小道姑兰音儿听得这话，随即上前，将漆匣接了。

我念了一声“无量寿福”，道：“如此，多谢美人。”

乐歌伴着笛声飘来，模糊可闻。

说罢，她转头朝身后的宫人看一眼。

兰音儿笑嘻嘻：“就晓得玄真对我们好。”

我说：“苏美人母家虽非王谢望族，却也是河东大户，世代为官。这点银两于她而言，比九牛一毛还不敷挂齿。”

倒不是我喜好做这个，而是太后身上的用物，从手帕到鞋底，都由急于揭示贡献之心的嫔妃们包办了。我这等外人，不好喧宾夺主，也只要在迎手这等不首要的物件上显一显技艺。

“记不得了。”我说。

才出亭子不远，苏美人忽而道：“妾听闻，太上皇要返来了，也不知确否？”

约莫是发觉到我的眉头皱了一下，苏美人轻咳一声，张宝林忙噤声。

我放下绣绷，起家送她。

那是不远处的太乐署里，正在为天子的册妃典仪排练。

苏美人眉间一喜，笑盈盈地一礼：“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玄真。”

不远处，几个采女正在一树海棠下采摘绽放的花朵，插在发髻和鬓间。嬉闹的笑声，如莺啼般委宛，更显得亭子里温馨。

又酬酢了一番，苏美人起家告别。

我望了望火线开得正盛的梨花。

说罢，她收了银子，喜滋滋地跑开了。

话音落下，无人接上。

脚步定了一下。

雨接连下了几日，好轻易有了个好天，轻风里，仍透着凉。

才入三月，一场北风，让本来见暖的气候来了一场倒春寒。

我手里拿着绣绷，正照着绣样，给凤凰的羽毛添上金线。

“妾这些日子事件缠身，得空到老君进步奉，心中实在惭愧。”苏美人一脸诚心，对我道，“这些银子，权作香油，还请玄真收下，供奉神仙，以表妾虔诚之心。”

我咬了咬唇，加快脚步。

入阵曲。

太后寝殿软榻的迎手，每年都要换一次。她最喜好我绣的凤凰，以是每年也都由我来绣。

说罢，她将一杯烹好的茶端到我的面前：“天底下莲冠戴得都雅的人多了去了，可正如太后所言，唯有那心胸道法之人，才气真配得上。不然，就算是再像，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张宝林忙讪讪拥戴道：“苏姊姊所言甚是。”

“都充公吧。”我说，“不久便要入夏，给观中世人购置些岁时衣物，剩下的都平分了，也好让大家手里攒些梯己。”

苏美人暴露忧?之色，道：“前次太上皇返来，圣上便到大营里练兵，足足两个月也不见人。我等嫔妃，本就可贵轮到见圣上一面，隔着这很多日子，也不知圣上还能不能记得妾是甚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