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道别（上）[第1页/共2页]

“上皇不会这么想，却保不准外头那些喜好往暗处推断的人这么想。”我不依不饶，“你是太上皇，自无人敢嚼你的舌根。我却不一样，无权无势，又有那开罪削发的出身，被推到风口浪尖来做这个太上皇后，也不晓得多少人盯着。那些旧事，畴昔也没几年，晓得的人多了去了，莫非不会等着看戏，捕风捉影？我凡是有一点做得不殷勤，便是那善妒局促的名声。”

那脸上，任何纤细的神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太上皇只盯着药柜上的字，问道：“芦根在那边？”

那人怕疼得很，“唉哟唉哟”叫着，不住地躲。阿成正在一旁给另一个病人敷着膏药，也得空帮手。正慌乱之际，吕均带着两三人上前去。有的帮李郎中按着病人，有的则拿起中间的脏水盆去倒水。

我看着他，方才酝酿的一肚子话一下没了去处，仿佛挥拳打在了空中。

他睨着我：“你不乐意？”

李郎中暴露讶色，我拿起一旁的布条，像先前帮手时那样递到他跟前。

吕均随即朝李郎中走去，仿佛想要奉告他，却被太上皇一把拉住。

我又笑一声：“你那里看出我不乐意，我乐意得很。不过是些贩子流言罢了，既然行得正坐得直，莫非我会将它放到内心？我不过感觉，这等事，我竟是从几个小城仆妇的嘴里听到，而非上皇亲口奉告，实在绝望罢了。杜先生是上皇恩师，杜先生的遗属，我也自当恭敬。上皇将杜娘子视如亲妹，我自当也视她如亲妹，这天底下，那里有要结婚了还不知夫家有个亲妹的事理？别人问起来，我说不知，倒显得仿佛我心胸鬼胎，上皇唯恐我因为当年之事对杜先生的遗属心有芥蒂，竟不能容人一样。”

阿婈都叫上了。

阿善这才回过神来，忙给他指处所。

有一世人等的帮手，医馆里病人很快少了，将近中午之时，李郎中终究闲了下来。

“上皇折煞老夫了。”他说，“自见面时起，老夫便发觉上皇与娘子与众分歧，还妄加测度。厥后上皇与老夫提及参军之事，老夫虽觉有真有假，却也能听出上皇必是真经历过战阵的，不肯全数照实相告，定有苦处，故而不加究查。只是不想，老夫这小小的医馆，竟有幸为上皇所驻跸。老夫这辈子也未曾经历过这等奇事，心中欢畅也来不及，怎会指责？”

“本日辛苦诸位。”他向世人拱拱手，对阿善和阿成道，“去盛些酸梅汤来，让世人解解渴。”

他看着我，目光深深。

太上皇点头：“恰是。”

我阴阳怪气：“因为仿佛大家都晓得，你身边只要杜娘子一个女子，照顾得无微不至。连街上平话的，都给你二人写了那才子才子的故事，流行贩子，妇孺皆知。现在她们见你带着我这么个边幅出众的女子在身边，天然就觉得我是杜娘子了。”

他未几言，接过我手中的布条，敏捷地将那病人的患处包裹稳妥，吊起来。

上皇随即道：“路口有一棵槐树，在那边停下，勿扰行人。”

我说：“先生不必客气。”

“如先生之意。”

他随即撩开帘子下去，而后，转头对我说：“下来吧。”

“是么。”我说，“我与圣上是自幼了解，与琅琊王也是自幼了解，可我们也从未说过甚么兄妹姊弟之情。说来，倒是比不得上皇和杜娘子。”

寥寥数语就想打发我？

mm普通。

公然。我心想。

李郎中又看向太上皇和我，抚须道：“二位本日到临舍间，想必是为了道别而来。”

那茶舍很小，就在井边不远，开轩面向院子，屋檐下，摆着案台和茵席。

他看到我，也是一怔，而后，望向堂上，暴露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