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六娘(上)[第2页/共2页]
畴前,我一向感觉,父亲是个寡爱薄情的人,他独一在乎的,是我的母亲。以是即使他纳了妾,也不过是为了成全祖母那开枝散叶的心愿,对她们并没有半分真情。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起码他对六娘不是如许。
“妾知昔日与娘子很有龃龉,娘子看不上妾……这辈子,妾也不再想甚么攀龙附凤繁华繁华的,只求娘子切莫让妾与阿珞分开,好么……”
“疼么?”她一边将药酒揉着,一边问阿珞。
孟氏将她的袖子拉好,道:“去吧。”
六娘俄然抓住我的手,睁着红红的眼睛望着我。
我问:“如何说?”
父亲偏疼六娘,我是晓得的。却没想到,他竟会为六娘的考虑得这般殷勤。
兄长、白氏等人和太上皇在花厅里说话,我则与孟氏一道,带着阿珞回到房里。
她摇点头,一面清算着药酒和巾子,一面道:“妾生在扬州的北里院中,自幼不知父亲是何人,身边只要母亲。可妾的母亲,只认财帛。她将妾养大,让妾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是为了将妾卖个好代价。妾也深知妾这般出身的人,想要过得好,只能拼尽尽力。故而妾被扬州知府买下献给国公时,妾欣喜万分,发愤要当国公府里站稳,就算不能扶正,也要位比主母。”
我听着这些,错愕不已。
这话,我并不吃惊。
我没说话,眼眶发涩,喉咙似卡着甚么东西,紧得难受。
一场风波,就这般停歇下来。
孟氏唇边出现一抹苦笑。
但是现在,我固然也表情庞大,却全然说不上愤怒或者恨。
“可这人间,也再没有比国公待妾更好的人。妾那琴棋书画,向来不过是娱人的手腕,不管如何用心,也向来是个安排。头一个会仔谛听妾操琴,抚玩妾书画的人,是国公。”她的声音低低,“妾与他在一起之时,老是那样欢愉,也从不感觉本身曲直意巴结。可妾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俄然没了……”
我走到回廊里,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将身材靠在墙上。
我不知说甚么好,点了点头。
阿珞随即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她望着帐子,目光深深:“妾晓得,妾长得像夫人,故而国公才将妾收下了。那些年,妾经常研讨如何能更像夫人,好让国公更离不开妾。”说罢,她的神采有些自嘲,看向我,“娘子可知,国公是如何说的?”
院子里,温馨得很。
我沉默半晌,道:“六娘说的是开罪抄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