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猫儿（下）[第1页/共2页]

等我终究有了知觉的时候，我感到身上软软的。

老天待我不薄，成全了我。

而我的眼睛，只定定望着火线。

我笑了起来。

一股热流，从下方流淌。

猫儿的叫声，时断时续。

但我感受统统都在阔别我。

我另有想保护的人。

恰是那回纥女子阿蓝。

那声音，就是从这雪地上面传来的。

一个女子正坐在边上，拉着我的手评脉。

我轻声道。

我听到那猫儿还在叫，虽是微小，却将我的心牵得愈抓紧绷。酸涩涌上鼻间，我用力地持续发掘。

杜婈揉了揉眼睛，又惊又喜：“皇后醒了？”

不怕。我说，死也不过如此，我怕甚么？

而与我说话的，并不是母亲。

我忙站起来，睁大眼睛望着她。

我定定地望着，只觉身上似是卸下了甚么，轻飘飘的，直至天旋地转。

——你不惊骇重蹈复辙么？

母亲没有答复，却问我，你想好了么？还想跟我走么？

我才松口气，听到前面的话，愣住。

过往的统统，如流水般掠影而过。

阿黛。

我张张口，喉咙沙哑得发不出声音。

我定住。

我忙持续在雪里发掘。

内里的人看着我，有着一模一样的眉眼。

——阿黛，舍了吧。

远远的，我听到了甚么声音。

“阿黛！”我听到景璘在叫我的名字，而后，他不顾统统地冲过来，将我抱住。

——

我愣了愣。

杜婈应下，随即拿过一只碗来，用汤勺给我喂水。

——

我转头，忽而发明，唤我的是母亲。

——为何？

——你在找甚么？

仿佛是猫儿叫。

统统都已经结束。你不是盘算了主张，不再留下牵绊，远走高飞么？

我点头，问她，母亲看到它了么？

即使有很多话要问，但听到这个，我心头的大石已然落了一半。

她说罢，身影在镜中越来越远，如覆盖上了雾气，恍惚不见。

我望着他焦心的脸，想说话，却甚么也说不出来。

阿蓝在一旁道：“我们王女还要找为了大王子勾搭鄂拉部杀她的事发难，这城中的乱事才安定，她就赶返国去了。临走前，她留下了妾，让妾顾问皇后。幸亏皇后受的伤不在关键，虽见了红，毕竟还是保住了。”

“皇后可醒来了。”不等我开口问话，杜婈笑眯眯道，“多亏了王女让阿蓝来照顾，不然皇后腹中的胎儿可要不好了。”

并不像是。

那水里掺了蜜糖，甜丝丝的，入口以后，喉咙舒畅了很多。

仿佛在做梦。

冰雪如同波折，刺得双手生疼。但我每挖一下，那猫儿的叫声就越是清楚。

子烨。

她穿戴我在玉清观时的道袍，谛视着我，目光深深。

景毓在嘶声力竭地大喊，声音里竟是透着惊骇。

这时，她身后呈现了杜婈的脸。

“陛下……”我的喉咙仍有些沙哑，忙又问道，“陛下如何了？”

我昨夜还想着，如果本日事败，我能不能再死之前再梦他一回？

四周的混乱突如起来。

我一时沉默，朝脚下的雪地看去。

我没有理睬，忽而看着脚下。

——如果再碰到畴前之事呢？

我在风雪里跋涉，前程后路，皆一片白茫茫的，不知绝顶。

就像数月前，我被人下药，在长睡以后醒来。

是我的猫儿么？

有甚么在抚着我的额头，触感非常熟谙，暖暖的，似能抚平统统焦炙。

归去吧。

睡梦沉沉，如长夜普通，无波无澜。

喜怒哀乐，亦如浮光，牵绊心头。

我一动不敢动，手谨慎地挪到小腹上。只觉那边并没有甚么不适，安静得一如先前。

——上官黛，你可要想清楚。你放不开的，究竟是甚么？

那张脸，我思忆过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