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新丰楼（下）[第2页/共2页]

他看着我，沉默半晌，放动手中的银箸。

“朕未曾说过朕喜好。”他说，“只不过当年买很多了，他觉得朕喜好。”

“不过起码我们能临时摆脱他。”我说，“这是宫里，他的手伸不出去，不消见他老是好的。”

“你恨朕，是因为朕当年骗了你。”他双眸沉寂，幽深的瞳人中，映着我的影子，“那么朕不会再骗你。你想要甚么，朕都能够给你。不管是将你兄长接返来，还是让上官家脱罪，朕都能办到。”

一来，我没想到他竟记得这话。二来，他辩驳得刁钻，而我总不能说现在还没到十年，这会显得我仿佛在跟他比谁更能强词夺理一样，无聊透顶。

楼上，再度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人。

如昨夜和方才普通，他站在近前，与我四目相对。

新丰楼仆人酬酢了好一会，施礼辞职而去。

提到这个，景璘神采一阵灰败。

“朕畴前是说过不喜好你。”他说。

又是这类讨厌的感受。

他悻悻地倚着美人靠坐下来，烦恼道：“阿黛，早知就将这事交给你去做。若你出身，定然比朕周到很多，不至于被他钻了空子。”

隔日，宫里来了内侍，说现在青霄观的法事结束，宫中玉清观不成无人，请我回宫去。

“故而上皇昨夜说的那想要的东西，也包含了贫道？”

他淡淡道：“也许，朕就是喜好削发人呢？”

我再度无语。

“朕改主张了。”

倒不是我成心不吃，而是很多事，已经变得随缘。我已经学会淡忘爱好之物，因为获得它们，并非理所当然。便如这桂花杏仁糕。畴前如果没有，我会让府里的厨子顿时去给我做。而现在，遇不上，我就不再惦记吃它。

“上皇错爱，贫道惶恐，断不敢受。若无事，贫道告别。”说罢，我施礼，转成分开。

我问那内侍：“太后、圣上和中宫都回到宫里了么？”

这不是甚么奥妙的方剂，乃至京中随便一家茶点齐备些的老字号，也能买到。但即使我畴前非常爱吃，自从上官家垮台，我再也没有吃过。

我仍冷冷盯着他。

“为何不成？”他不紧不慢道，“朕说这话，是好几年前的事。人不能为十年后的本身做决定，这是你说的。”

“招了么？”

可才迈出几步，身后传来动静。

“恰是。”我说。

景璘那边，终究有了动静。

“贫道当年贵为左相之女，尚且无缘得上皇喜爱。”我说，“不知现在时隔多年，贫道年纪已长，且戴罪削发，身份寒微。不知何德何能，竟反倒得了上皇垂爱？”

他不说，我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