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新丰楼（下）[第1页/共2页]

“恰是。”我说。

俄然，我的手臂被拉住。

嗓音沉厚，却透着毫无起伏的冷酷。

景璘那边，终究有了动静。

倒不是我成心不吃，而是很多事，已经变得随缘。我已经学会淡忘爱好之物，因为获得它们，并非理所当然。便如这桂花杏仁糕。畴前如果没有，我会让府里的厨子顿时去给我做。而现在，遇不上，我就不再惦记吃它。

我：“……”

青霄观里，除了一众做杂活的老宫人，只要我和兰音儿两个是玉清观的人。当日，我们就清算了金饰，分开了芙蓉园。

我说：“前番行宫刚出事，他就死在了宫里。陛下筹算如何面对外头悠悠众口？”

我心中一阵凉，少顷，点头道：“他们的家人，陛下还当好好抚恤才是。”

他悻悻地倚着美人靠坐下来，烦恼道：“阿黛，早知就将这事交给你去做。若你出身，定然比朕周到很多，不至于被他钻了空子。”

“贫道深知上皇与贫道乃云泥之别，亦断不敢盼着上皇惦记兄长的情面。”我说，“只盼上皇勿再惦记我兄妹，感激不尽。”

“上皇这是失心疯了么。”我气极反笑，“九五之尊，出尔反尔，莫非不怕人说上皇言而无信。”

“上皇究竟想做甚么。”我冷冷道，“上皇既不喜好我，又何必愿意做这些。”

“朕改主张了。”

“没有。”他说，“都是死士，发明事败，便咬毒他杀了。除了一个不长眼的，竟交代了毒物来源。不过他也没敢把朕供出来，当夜趁人不备就撞了头。”

他盯着我，没说话。

他不说，我差点忘了。

楼上，再度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人。

“朕未曾说过朕喜好。”他说，“只不过当年买很多了，他觉得朕喜好。”

我坐在一旁，比及他终究骂累了，停下来，才道：“陛下的人，都落在了他的手上么？”

“恰是。”

我想着这两日跟他打的交道，也是一阵悲观。

“吃吧。”太上皇道。

景璘瘪瘪嘴角，一脸遗憾。

我忍无可忍，一下站起家来。

我羞恼交集，指甲深深掐在手内心。

这不能说没有效，因为我确切想起了很多。但跟痛苦比起来，夸姣不值一提。

“朕如果不肯呢？”他说。

“也没有几日。”景璘烦躁地说，“过几天就是端五，母后说了，端五是个大节庆，少不得要请太上皇来过节。”

端五这日，要除晦辟邪，往年老是由玉清观为六宫筹办雄黄酒，还要女冠们制作五色绦绳，献到太后、帝后及每一名来宾面前。

我暗自咬唇，未几言，也不再看他，回身而去。

“这不消你说。”景璘随即道，“太上皇的手上除了那些毒药，一无所获。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办？”

一来，我没想到他竟记得这话。二来，他辩驳得刁钻，而我总不能说现在还没到十年，这会显得我仿佛在跟他比谁更能强词夺理一样，无聊透顶。

我问那内侍：“太后、圣上和中宫都回到宫里了么？”

我心中明白，这是景璘要找我商讨对策了。恰好这青霄观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回宫恰好。

提到这个，景璘神采一阵灰败。

这不是甚么奥妙的方剂，乃至京中随便一家茶点齐备些的老字号，也能买到。但即使我畴前非常爱吃，自从上官家垮台，我再也没有吃过。

隔日，宫里来了内侍，说现在青霄观的法事结束，宫中玉清观不成无人，请我回宫去。

安设结束的时候，景璘已经像往时一样，在御苑边上的紫云楼瞪着我。

“不过起码我们能临时摆脱他。”我说，“这是宫里，他的手伸不出去，不消见他老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