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汤总镇成功归故乡余明经把酒问葬事[第1页/共4页]
此时五河县发了一个姓彭的人家,中了几个进士,选了两个翰林。五河县人眼界小,便阖县人同去阿谀他。又有一家,是徽州人,姓方,在五河开典当行盐,就冒了籍,要同本地人作姻亲。初时这余家巷的余家,还和一个老乡绅的虞家是世世为婚姻的,这两家不肯同方家做亲。厥后这两家出了几个没廉耻鄙人的人。妄图方家赔赠,娶了他家女儿,相互做起亲来。厥后做的多了,方家不但没有分外的赔赠,反说这两家子敬慕他有钱,求着他做亲。以是,这两家不顾祖宗脸面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白痴,那白痴有八个字的行动:“非方不亲,非彭不友。”一种是乖子,那乖子也有八个字的行动:“非方不心,非彭不口。”这话是说那些呆而无耻的人,借使五河县没有一个冒籍姓方的,他便能够不必有亲,没有其中进士姓彭的,他便能够不必有友。如许的人,本身感觉势利透了心,实在呆串了皮。那些刁猾的,内心想着同方家做亲,方家又分歧他做。他却不肯说出来,只是嘴里扯谎吓人,说:“彭老先生是我的教员,彭三先生把我邀在书房里说了半天的知心话。”又说:“彭四先生在京里带书子来给我。”人闻声他这些话,也就常时请他来吃杯酒,要他在席上说这些话吓同席吃酒的人,其民风恶赖如此。
一起到了家里。汤镇台拜过了祖宗,安设了行李。他那做高要县知县的乃兄已是告老在家里。老弟兄相见,相互欢乐,连续吃了几天的酒。汤镇台也不到城里去,也不会官府,只在临河上搆了几间别墅,左琴右书,在内里读书教子。过了三四个月,瞥见公子们做的会文,内心不大欢乐,说道:“这个文章,如何得中!现在趁我来家,必要请个先生来经验他们才好。”每日迟疑这一件事。
弟兄互助,真耽式好之情;朋友交推,又见同声之谊。
汤镇台听罢大喜,留萧柏泉住了两夜。写了聘书,即命至公子叫了一个草上飞,同萧柏泉到扬州去,往河下卖盐的吴家拜余先生。萧柏泉叫他写个晚生帖子,将来进馆,再换弟子帖。大爷说:“半师半友,只好写个‘同窗晚弟’。”萧柏泉拗不过,只得拿了帖子,同到那边。门上传进帖去,请到书房里坐。只见那余先生头戴方巾,身穿旧宝蓝直裰,脚下朱履,白净面皮,三绺髭须,远视眼,约有五十多岁的风景。出来同二人作揖坐下,余有达道:“柏泉兄,前日往仪征去,几时返来的?”萧柏泉道:“便是到仪征去看敝世叔汤大人,留住了几天。这位就是汤世兄。”因在袖里拿出汤大爷的名帖递过来。余先生接着看了,放在桌上,说道:“这个如何敢当?”萧柏泉就把要请他做先生的话说了一遍,道:“今特来奉拜,如蒙台允,即送书金过来。”余有达笑道:“老先生大位,公子高才,我老朽无能,岂堪为一日之长?容考虑再来奉覆罢。”两人告别去了。
这余有达、余有重弟兄两个,守着祖宗的家训,闭户读书,不讲这些隔壁账的势利。余大先生各府、州、县作游,相与的州、县官也很多,但到本县来总不敢说。因五河人有个牢不成破的见地,总说但凡是个举人进士,就和知州知县是一小我,不管甚么情都能够出来说,知州知县就不能不依。借使有人说县官或者敬那小我的操行,或者说那人是个名流,要来相与他,就一县人嘴都笑歪了。就像未曾中过举的人,要想拿帖子去拜知县,知县便能够叉着膊子叉出来。老是这般见地。余家弟兄两个,操行文章是从古没有的。因他家不见本县知县来拜,又同方家不是亲,又同彭家不是友,以是亲朋们虽不敢轻他,却也不晓得恭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