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季苇萧扬州入赘萧金铉白下选书[第1页/共5页]
当下说着笑话,天气晚了下来,内里吹打着,引季苇萧进了洞房。世人上席吃酒,吃罢各散。鲍廷玺仍旧到钞关饭店里住了一夜。次日来道贺,看新人,看罢出来,坐在厅上。鲍廷玺悄悄问季苇萧道:“姑爷,你前面的姑奶奶未曾闻声怎的。你如何又做这件事?”季苇萧指着春联与他看道:“你不见‘才子才子信有之’?我们风骚人物,只要才子才子汇合,一房两房,何足为奇!”鲍廷玺道:“这也罢了。你这些用度是那边来的?”季苇萧道:“我一到扬州,荀年伯就送了我一百二十两银子,又把我在瓜洲管关税,只怕还要在这里过几年。以是又娶一个亲。姑老爷,你几时回南京去?”鲍廷玺道:“姑爷,不瞒你说,我在姑苏去投奔一个亲戚投不着,来到这里,现在并没有川资回南京。”季苇萧道:“这个轻易,我现在送几钱银子与姑老爷做盘费,还要托姑老爷带一个书子到南京去。”
空堂宴集,鸡群来皎鹤之翔。
只见那姓诸葛的正在那边探头探脑的望,季恬逸大声道:“诸葛先生,我替你约了一名大名士来!”那人走了出来,迎进刻字店里,作了揖,把萧金铉的行李存放在刻字店内。三人同到茶社里,叙礼坐下,相互各道姓名。那人道:“小弟复姓诸葛,名佑,字天申。”萧金铉道:“小弟姓萧,名鼎,字金铉。”季恬逸就把方才诸葛天申有几百银子要选文章的话说了。诸葛天申道:“这选事,小弟本身也略知一二,因到大邦,需求请一名大名下的先生,以附骥尾。今得见萧先生,如鱼之得水了!”萧金铉道:“只恐小弟菲材,不堪胜任。”季恬逸道:“两位都不必谦,相互久仰,本日一见仍旧。诸葛先生且做个东,请萧先生吃个上马饭,把这话细细商讨。”诸葛天申道:“这话有理,客边只好假馆坐坐。”
话说鲍廷玺走到阊门,遇见跟他哥的小厮阿三。阿三前走,前面跟了一个闲汉,挑了一担东西,是些三牲和些银锭、纸马之类。鲍廷玺道:“阿三,倪大太爷在衙门里么?你这些东西叫人挑了同他到那边去?”阿三道:“六太爷来了!大太爷自从南京返来,进了大老爷衙门,打发人上京接太太去。去的人回说,太太已于前月归天。大太爷着了这一急,得了沉痾,未几几日,就弃世了。大太爷的棺木现在城外厝着,小的便搬在饭店里住。本日是大太爷头七,小的送这三牲纸马到坟上烧纸去。”鲍廷玺听了这话,两眼大睁着,话也说不出来。慌问道:“如何说?大太爷死了?”阿三道:“是。大太爷归天了。”鲍廷玺哭倒在地,阿三扶了起来。当下不进城了,就同阿三到他哥哥厝基的地点,摆下牲醴,浇奠了酒,焚起纸钱,哭道:“哥哥阴魂不远,你兄弟来迟一步,就不能再见大哥一面!”说罢,又恸哭了一场。阿三劝了返来,在饭店里住下。
正说着,季苇萧走了出来,笑说道:“你们在这里讲盐白痴的故事?我克日闻声说,扬州是‘六精’。”辛东之道:“是‘五精,罢了,那边‘六精’?”季苇萧道:“是‘六精’的狠!我说与你听:他轿里是坐的债精,抬轿的是牛精,跟轿的是屁精,看门的是谎精,家里藏着的是妖精,这是‘五精’了。现在时作,这些盐商头上戴的是方巾,中间定是一个水晶结实,合起来是‘六精’。”说罢,一齐笑了。捧上面来吃。四人吃着,鲍廷玺问道:“我闻声说,盐务里这些有钱的,到面店里,八分一碗的面,只呷一口汤,就拿下去赏与轿夫吃。这话但是有的么?”辛先生道:“如何不是有的。”金先生道:“他那边当真吃不下。他本是在家里泡了一碗锅巴吃了,才到面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