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约诗会名士携匡二访朋友书店会潘三[第1页/共5页]
又过了半个多月,书店考卷刻成,请先生,那晚吃得酣醉。次早睡在床上,只听上面喊道:“匡先生,有客来拜。”只因会着这小我,有分教:
当下换了衣服,锁了楼门,同下来走到街上。匡超人道:“现在往那边去?”景兰江道:“是我们这里做过冢宰的胡老先生的公子胡三先生。他目前小生日,同人都在那边集会,我也要去祝寿,故来拉了你去。到那边能够会得好些人,方才斗方上几位都在那边。”匡超人道:“我还未曾拜过胡三先生,可要带个帖子去?”景兰江道:“这是要的。”一同走到香蜡店,买了个帖子,在柜台上借笔写“眷晚生匡迥拜”。写完,笼着又走。
景兰江走着奉告匡超人道:“这位胡三先生固然好客,倒是个怯懦不过的人。先年冢宰公归天以后,他关着门总不敢见一小我,动不动就被人骗一头,说也没处说。掉队这几年,全亏交友了我们,相与起来,替他帮流派,才热烈起来。没有人敢欺他。”匡超人道:“他一个冢宰公子,怎的有人敢欺?”景兰江道:“冢宰么,是畴昔的事了!他眼下又没人在朝,本身不过是个诸生。鄙谚说得好:‘死知府不如一个活老鼠。’阿谁理他?现在情面是势利的!倒是我这雪斋先生诗名大,府、司、院、道,现任的官员,那一个不来拜他!人只瞥见他大门口,本日是一把黄伞的肩舆来,明日又是七八个红黑帽子呼喊了来,那蓝伞的官不算,就不由的不怕。以是迩来人瞥见他的肩舆不过三日两日就到胡三公子家去,就疑猜三公子也有些权势。就是三公子那门首住屋子的,房钱也给得利落些。胡三公子也还知感。”
毕竟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化。
少顷,胡三公子出来,头戴方巾,身穿酱色缎直裰,粉底皂靴,三绺髭须,约有四十多岁风景。三公籽实在谦光,当下同诸位作了揖。诸位祝寿,三公子断不敢当,又谢了诸位,奉坐。金东崖首坐,严致中二座,匡超人三座,景兰江是本地人,同三公子坐在主位。金东崖向三公子谢了前日的扰。三公子向严致中道:“一贯驾在京师,几时到的?”严致中道:“前日才到。一贯在京都敝亲家国子司业周老先生家做居停,因与通政范公日日相聚。今通政公乞假扫墓,约弟同业,趁便返舍逛逛。”胡三公子道:“通政公寓在那边?”严贡生道:“通政公在船上,未曾进城,不过三四日即行。弟因前日进城,会晤雪兄,说道三哥本日寿日,以是来奉祝,叙叙阔怀。”三公子道:“匡先生几时到省,贵处那边?寓在那边?”景兰江代答道:“贵处乐清,到省也不久,是和小弟一船来的。当今寓在文瀚楼,选历科考卷。”三公子道:“久仰久仰!”说着,家人捧茶上来吃了。三公子立起家来让诸位到书房里坐。四位走进书房,见上面席间先坐着两小我,方巾白须,大模大样,见四位出去,渐渐立起家。严贡生认得,便上前道:“卫先生、随先生都在这里,我们公揖。”当下作过了揖,请诸位坐。那卫先生、随先生也不谦让,仍旧上席坐了。家人来禀三公子又有客到,三公子出去了。
这里坐下,景兰江就教二位先生贵乡。严贡生代答道:“此位是建德卫体善先生,乃建德乡榜。此位是石门随岑庵先生,是老明经。二位先生是浙江二十年的老选家,选的文章,衣被海内的。”景兰江实在打躬,道其敬慕之意。那两个先生也不问诸人的姓名。随岑庵却认得金东崖,是那年出贡进京,到监时相会的。因和他攀话道:“东翁,在京一别,又是数年,因甚回府来逛逛?想是年满授职?也该荣选了。”金东崖道:“不是。迩来部里来投充的人也甚杂,又因司官王惠出去仕进,降了宁王,厥后朝里又拿问了刘寺人,常到部里搜剔卷案。我怕在那边久,惹是非,以是就乞假出了京来。”说着,捧出面来吃了。吃过,那卫先生、随先生闲坐着,谈起文来。卫先生道:“迩来的选事益发坏了!”随先生道:“恰是。前科我两人该选一部,抖擞一番。”卫先生估着眼道:“前科没有文章!”匡超人忍不住,上前问道:“就教先生,前科墨卷,到处都有刻本的,怎的没有文章?”卫先生道:“此位长兄贵姓?”景兰江道:“这是乐清匡先生。”卫先生道:“以是说没有文章者,是没有文章的法例。”匡超人道:“文章既是中了,就是有法例了。莫非中式以外,又另有个法例?”卫先生道:“长兄,你本来不知。文章是代圣贤立言,有个必然的端方,比不得那些杂览,能够顺手乱做的。以是一篇文章,不但看出这本人的繁华福泽,并看出国运的盛衰。洪、永有洪、永的法例,成、弘有成、弘的法例。都是一脉传播,有个元灯。比如主考中出一榜人来,也有合法的,也有幸运的,必然要经我们选家批了出来,这篇就是传文了。如果这一科无可当选,只叫做没有文章!”随先生道:“长兄,以是我们不怕不中,只是中了出来,这三篇文章要见得人不丑。不然,只算做幸运,平生抱愧。”又问卫先生道:“迩来那马静选的《三科程墨》,可曾瞥见?”卫先生道:“恰是他把个选事坏了!他在嘉兴蘧坦庵太守家走动,整天讲的是些杂学。闻声他杂览倒是好的,于文章的理法,他全然不知,一味乱闹,好墨卷也被他批坏了。以是我瞥见他的选本,叫后辈把他的批语涂掉了读。”说着,胡三公子同了支剑峰、浦墨卿出去,摆桌子,同吃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