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死灰[第1页/共3页]

“臣妾拜见皇上。”甄皇后垂眸，跪伏施礼。

“臣妾有事，想禀报皇上。”

……

伉俪俩相对无言，永昌帝脸上的烦躁消逝，代之以些许不舍，而后转为冷酷。

不管甄家是喜是忧，甄皇后的丧礼还是要办。

皇后崩，当以国丧之礼下葬，期间天子缀朝，不停止朝会，很多事便没法闹到明面。

这便是将甄家亲朋家仆的罪过尽数揽到了她的身上。

永昌帝沉吟半晌，点头同意。

这态度已是清楚，甄皇后的一颗心完整坠入冰窖。

后宫里范香姐妹俩还须使力，朝堂上的御史们更不能安息！

朝臣祭罢，便是表里命妇哭临，前后共三日。

她闲坐一夜，已将后路衡量清楚，眼神暗淡而果断。

范自鸿得知动静，脸上却没见忧色――甄嗣宗虽倒了，宁国公府的爵位却还在，东宫和中宫还稳稳铛铛的摆着，永昌帝给太子寻了誉满都城的章家和手握重权的韩产业背景，明显是不肯割舍太子。

风吹过殿前，卷着暑热, 却驱不散地上寒意。

甄皇后哪会听信空口之言，再度膜拜，道：“臣妾与章mm夙来交好，章家书香家世，章老名满都城，还望皇上能降旨让章mm顾问太子长大，请中书侍中章素任太子少师，门下侍郎韩蛰任太子少傅，多加教诲。”

他愣了半晌，才收回击臂，声音也颇生硬，“皇厥后了？”

甄皇后心如死灰，再拜及地，三叩以后，僵着双腿起家，黯然出殿。

哪怕在后煽风燃烧的范自鸿，在代范通哭临皇后时，也没敢出半点声音。

令容有诰命在身，天然躲不过，跟着杨氏入宫，按仪程行事。开初表里命妇分得清楚，卖力办丧事的表里官员各守其职，连多说半句话的人都没有。到第二今后晌就松了很多，命妇中有大哥体弱，或是哭晕哭累的，能往近处腾出的宫殿歇歇，劝宫妃太子节哀。

永昌帝纵有铁石心肠，想到年幼失慈的太子，毕竟动容。

甄皇后想站起来，膝盖却已跪得麻痹，被身边宫人扶着，双腿略微生硬。

永昌帝嘲笑了声，没说话。

甄皇后双手交握在身前，晓得贰内心的芥蒂，遂低声道：“为先前范贵妃受伤的事，皇上对臣妾有怨，臣妾明白。当时是我一时胡涂，若禁足半年仍不能平复皇上丧子之痛，臣妾愿再领惩罚，任凭皇上措置。本日臣妾过来，倒是为外头臣民的各种群情。”

自打出了甄嗣宗的事，帝后已有好久没见，现在既然面劈面撞上，甄皇后又以万金之躯跪在地上，永昌帝自发面上不太都雅，只随口道：“马球打得累了，歇会儿。皇后如此持重，是有事？先起家吧。”

皇后的凤衣明黄贵丽, 绣着牡丹飞凤, 铺曳在地, 落在暗沉的金砖上，格外惹眼。盛饰之下，甄皇后的神采似有些泛白，那双眼睛在闻声动静时遽然抬起，有慌乱也有期盼。高堆的发髻间，凤钗闲逛，明珠摇摆。

动静当朝宣布，心向范家的御史们扳倒了甄嗣宗，且甄嗣宗的左膀右臂被这案子砍得七零八落，局势已去，感觉应能合金主的意，加上韩镜坐镇，临时未有贰言。

“你们甄家做的那些事，让人骂了半年，都骂到朕的朝会来了！”

一日为师毕生为父，太子须恭敬三师，师长也须爱之如子。

正对着殿门三步以外, 甄皇后的跪姿清楚落入眼中。

甄皇后毕竟是中宫皇后，太子的亲生母亲，御史们闹腾废后的时候义正言辞，现在皇后驾崩，拿她的性命做出交代，丧礼昌大寂静，谁还敢多说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