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自娱[第1页/共4页]

现在将讯断书给他过目，京兆尹还是满心忐忑。

别苑里人未几，屋旁有两棵高壮的流苏树，中间扎了秋千。

牵涉性命安危时，韩蛰母子会倔强护持，若不动她性命，令傅氏自乱阵脚，失了母子的心，何必他再吃力跟韩蛰较量？

因韩镜跟章瑁之同为相爷，友情不浅，章斐兄妹旧时跟韩蛰私交甚好，永昌帝当年微服出宫，欺负章斐，还曾被韩蛰剑抵咽喉。虽说永昌帝怕被叱骂，忍气吞声地没去御前告状，韩镜却还是从章瑁之孙儿的口中得知那件事――剑抵太子咽喉可不是小事，韩蛰虽恶劣，却在明知其身份时张狂行事，足见彼时的肝火。

还说不是逼迫！拿府里的大局压过来，为前路计，他莫非还能徒生内哄？

这是何意？

中间一树腊梅盛放，她荡至高处，苗条的腿伸畴昔，足尖轻挑，惹得花枝乱颤。

韩镜端倪微动，将那封信收到屉中，道：“出去。”

书房里陈列古拙，书案旁供着一尊青铜鼎，中间瑞兽香炉上，香气淡袅。本日范逯丢了相位，甄嗣宗对他的保举也没敢有贰言，韩蛰接任门下侍郎的事已是十拿九稳，朝政上称心快意。

韩蛰只淡淡“哦”了声。

枇杷担忧好久，虽敬惧韩蛰，却仍壮着胆量问道：“少夫人本日返来吗？”

春光暖融，碧色初生，令容身上已换了薄薄的斑斓双蝶夹衣，底下一袭梅色鲜艳的襦裙，正跟着荡高的秋千扬起。她迩来闲居在家，发髻也梳得简朴，云鬓间簪着堆纱宫花，青丝松疏松散的披垂在肩头，耳畔朱红的滴珠瑰丽。

虽说唐敦和那丫环都曾指认范自鸿，范自鸿却始终不肯认罪，而韩少夫人传闻当时吓晕畴昔了，连同看管她的恶贼也是雇佣的江湖草寇，不知背后卖主是谁，难以取证。

他的态度沉寂，不似争论挑衅，倒是志在必得的固执。

傅益在不远处翻书，令容无所顾忌地荡秋千取乐，由仆妇推着，荡得极高。

自家祖孙儿媳，当然不会因私怨伤韩镜，但韩镜要在他们手底下杀傅氏，确切太难。

别苑里没人拘束，她玩得欢畅，笑靥鲜艳，衣裙被风卷动如浪，如盈盈的蝶。

“范逯罢相，本日皇上已伶仃召见我和甄嗣宗，商讨相位之事。”韩镜坐得低矮，昂首说话实在吃力，便只渐渐斟茶，“甄嗣宗看得清情势，拥戴保举，过后也没再求见皇上，这是算是妥了。”

范自鸿的罪名倒是非常难办。

韩镜皱眉，满目不悦，韩蛰垂目，仿若未察。

说罢，自退出藏晖斋，回到他书房后，将那纸张装入匣中，搁在秘处。

外头管事扣门，禀报说韩蛰来了。

……

韩蛰回府后，往银光院换了身家常的墨色外裳，叮咛姜姑和枇杷红菱打扫天井屋舍，筹办驱逐少夫人回府。

韩镜模糊发觉苗头不对，心胸担忧。

这字据的用处，祖孙俩都心知肚明。

末端，还是韩蛰说疑罪从无，京兆尹才敢写下讯断书。

两人沉默各自，半晌后，韩蛰神情冷酷，转成分开。

写下那承诺，不止是因韩蛰摆出的利弊，也是因他晓得，在韩蛰的谨防死守下，他要再乘机脱手，并不轻易。

将范自鸿驱出羽林卫的企图已然达到，要算私账，有的是一击毙命的时候。

韩蛰单骑出府，出城后飞奔至别苑，快步入内。

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封信，是曾与他同事过的章瑁之。那位年过七十，身材却仍健朗，信上笔锋刚健工致，银钩铁划，不逊当年。

“是。”唐敦保持抱拳的姿式，垂眸看着地上的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