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侯怀玉(三)[第1页/共4页]
再往里走了一段路,也没遇见甚么人,皇后过得公然是极其清冷的日子。直走到正殿的回廊前,方才看到一个才子背影,这才子正背靠廊柱,斜坐在游廊的朱红雕栏上呜哭泣咽地哭,嘴里说着甚么话,一个大哥嬷嬷拉着她的手,似是在安慰她。
是夜,怀玉过夜昭阳宫。皇后前番忧极,此番喜极,又悄悄哭了一回。因她迟迟未能消肿的眼皮以及哭红了眼睛,使得怀玉对她格外和顺了些。阖宫高低从皇后的神采间看出前程的光亮来,言语间不免喜气洋洋,行动也都轻巧了很多。
夏西南连滚加爬地退下去时,怀玉俄然又在他身后疾声厉色地喝问:“你归去后可有事情做!”
正在哭着,忽见一方素色帕子递到面前来,一小我的嗓声响起:“皇后说的极是,人不在了,反而会想起她各种的好。”嗓音略有些沙,略有些磁,恰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小我。
怀玉换上常服,单独闷坐多时,俄然叮咛摆驾昭阳宫。昭阳宫便是皇后文海所居的宫室了。
怀玉点头,恨恨咬牙道:“她既然这般善待于你,你为何也要咒她?你为何要咒我的小叶子?你哪来的胆量!但是想死!?”
他外祖及娘舅等一世人被杀退后,他这才晓得娘已死爹已亡。一个死得蹊跷,另一个死得更加蹊跷。娘好歹还是全尸,爹却葬身火海,骸骨无存。他成了孤儿一个,连着哭了好两日,几近把他哭死。
皇后当即愣在原地,身子顷刻凉了半截,没有回声,也没有出去送他一送。因为从他的声音里头听出了熟谙的冷酷与嫌恶。他必然为本身过夜于昭阳宫而悔怨了吧。是以未及梳洗,未及用膳,连再看她一眼都不肯意,便这么带着满腔的痛恨与悔意仓促而去了。
因天还未亮,觉得他还会返来,却听到外头衣料摩挲的窸窸窣窣声。皇后仓猝起家去服侍他穿衣,尚未及近他的身,他已抬手制止:“天还早,你歇着罢,朕走了。”
怀玉又抄起一把酒壶,夏西南仓猝叩首,把额头藏起来,屁股撅得老高。第二把酒壶便落到了他的屁股上,一声钝响,酒壶从他身上滚落在地,却没有碎,许是肉多且软的原因。
怀玉鼻子里嗤一声,将茶碗猛地往桌上一掷,茶水淋漓四溅,立于门旁的宫人们将头深深垂下。太后抬起一双泪眼看面前这个陌生且冷酷的儿子,一时竟忘了哭。内心早就猜到他会变成这个模样,也明白他变成这个模样是本身亲手而至,及嫡亲目睹到了,却还是难以接受,不敢信赖。
这枯井极深,把他摔断了两条腿,刮出了一身的伤,人也昏倒不醒。本觉得他必死无疑,谁料养了两日,除了腿不能走,竟又活转了过来,且能吃能喝,精力得很。
庶人阿章,这个孩子命理犯天煞孤星,八字又硬。
夏西南见他说这话时一本端庄,不像是醉话,更不像打趣,一时惊住,忙道:“陛下忘了,庶人阿章乃是罪人之子,如何能够接到宫中来,叫褚翁教他读书?”
夏西南痛哭流涕,勉强辩称:“臣并不敢咒女人。那一场大火……臣只是……”
因皇后失爱于天子,是以昭阳宫少有人来,天子更是从未踏足过。朱红宫门半掩,从门口望去,模糊能看到一名大哥宫人坐在花树下打打盹。天井内花木富强,一派繁华气象,但因沉寂得过了头,反而更显冷僻寥寂。怀玉不消人前去通报,下了舆,进得门内,打打盹的老宫人的头一点一点,怀玉经过她身边畴昔,竟然没醒。再走了几步,人影仍旧没有几个,仅见三二个小宫人蹲在花丛下斗草。小宫人正斗得欢畅,忽见怀玉入内,唬得一把扔动手中的花草,跪倒在地,怀玉摆手,叫这些小宫人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