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侯怀玉（一）[第1页/共4页]

这回夏西南听明白了，却没说甚么，只是鼻子又发了痒，只得再去肩头上蹭一蹭。

怀玉举箸一一咀嚼，待尝到一个咸味的酱油鲜肉粽时，俄然回身对一旁服侍的夏西南悄悄说了一句：“这是她爱的味道。”

夏西南才一见到他，不由得吓了一跳。他一身月白衣衫上感染了点点污迹，一双靴子更是泥泞不堪，脏的不成模样，也不晓得去那里做了甚么。

公然，如宫人们所猜想的那样，他不太去看望太后，偶尔去长乐宫一回，返来后便要大发脾气，动辄摔杯砸盏，看谁都不扎眼。那几日，上至朝臣下至宫人无不战战兢兢，生恐出错触怒他。

厥后，御膳房呈上各色粽子请天子先尝，这些粽子从形状、大小到馅香选料等无一不讲求，众臣尚未吃到口，便纷繁奖饰了起来。

所谓的混战，便是天子驾崩次日，本已被抄了家落了魄的阿章外祖及几个娘舅不知那里纠集了一二千乌合之众杀回都城，冲到赵府去抢阿章。赵献崇带着三个儿子及兵士死命抵挡，阿章的几个娘舅也都是会武的，又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打起来个个不要命，赵献崇的几个儿子技艺虽强，一时之间却也何如不了这些人。

他只带了两个亲卫出宫，也没有说要去那里，也没有说何时返来。至下半夜，夏西南躁得团团转，几近要急胡涂时，他方才带着一身初夏夜的冷气回了宫。

他在灯下又看了半夜的奏折，凡是看到有皇储、国本、秀女等字样的折子，便要蹙眉活力，常常看也不看，抓起来就往中间胡掷乱丢。夏西南一面悄悄感喟，一面跟在前面捡，也还是没有说甚么。

太后本不欲再管这些事，但此事关乎皇储国本，帝后失和，且怀玉对于广选秀女的奏议一概疏忽，如许听任下去总不是个别例；又见赵献崇哭得老泪纵横，手里牵着的才失了父母的小小幼女尤其不幸，即使不喜赵姓人，也不忍心赶他祖孙走，摆布难堪，无法应下了劝说怀玉一事。

夏西南未能明白过来，问了一声：“何人爱吃？”

宫人们公开里还群情说新帝老是拧着眉头，眼神也过分凌厉，人前人后鲜少有笑容，如许的人，当是脾气乖戾之人。

夏西南躬身应道：“是。自本来的一名老太妃移居皇陵后，此处便空关着了。”

天气将晚，一轮新月垂垂升起，他不知不觉间便逛到了园子外头，来到了一处极偏僻极清幽的小小宫室门外，在这宫室门外驻了足，问身后跟着的人：“我记得这里本来叫做忆锦楼，眼下应当没有人住着了罢。”

怀玉将马勒住，手持缰绳，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跪地之人，冷酷地点点头，才要说话，俄然蹙了蹙眉，一张口，便呕出一口心头血，若无其事地接过身后夏西南递过来的一方锦帕，慢斯层次地将血拭去，继而微微一笑，缓缓道：“众卿免礼平身——”

夏西南趁他净手时，偷偷瞄了瞄他从宫外带返来一只小小的布包，布包扎得紧实，看上去有些分量，只是看不清里头装了些甚么。他净妙手，避开夏西南等人，将那布包盛放到一只檀木匣子里，珍而重之地藏了起来。

由此，便有帝后失和的流言悄悄散出，起先仅在宫人们的口中传播，厥后这流言竟散到宫墙以外，乃至于没过几日，几近大家晓得，成了都城内贩子小民们的谈资。

然，也就欢畅了三五日罢了。因为立后好久，天子连皇后的宫室大门都未踏进过。皇后自入宫后，也仅在行册立礼的那一日才见着了天子一面。

实在太后的处境比文海也好不了多少，但她坚信神佛，内心多少有个依托，文海成日抽泣，她则从早到晚烧香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