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侯小叶子（五十五）[第1页/共3页]

天子并不去瞧他，只自顾自地叹道：“公然如此，公然如此。许是上了年纪，昨晚竟当真信了他。这些年，朕将一只虎崽子养大，养虎为患这些年……”又嘲笑道，“他眼里已经没有了三纲五常，君臣父子，他连他君与父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你向来心细聪明，却也有不好，嘴上不免刻薄了些。只怕早些年便背着我把他给获咎了罢……你且起来发言。”

三月廿三日，天子毕竟不放心阿章，派人将他接进了宫，与他同吃同住，寝殿内从早至晚十二个时候皆有三两个小方脉科国手守着，所开的方剂，所煎的药，天子也都要一一过问。

刘贤正淌眼抹泪，闻言倒呆了一呆：“老臣养好伤还能服侍陛下，也还能再服侍世子――”

刘贤又哭：“三殿下说留着老臣的一条命，是为了叫老臣给刘家人收尸，殿下这是要叫老臣瞥见一家子人都在面前死光光呀，陛下――”

丁火灶昂首看天，道：“这个时候，只怕早上路了。”的确，这个时候，鬼域路已走尽，何如桥也过完，只怕连孟婆汤都喝下肚了。

怀玉发笑了一声，却并出言辩驳说话，竟是默许她这句话了。

青叶问他：“你瞥见我家花猫了未曾？”

“天不是还没亮么？”

到得胡同口，刚巧看到天山茶社的伴计采买茶叶返来，一面走，一面哼着小调儿，见到青叶出来，忙把她拦住，本张口想问她可传闻颤动都城的倭奴国使臣被杀惨案，如果没有传闻过，他便可觉得她演说一番。

怀玉王府被抄，夏西南是他的左膀右臂，大家都晓得的人物，天然也躲不开去，也与怀玉一同放逐了。青柳胡同内便只剩下早前他带来的小内侍了。这小内侍姓丁名火灶，因为是夏西南一手带出来的，也是伶牙俐齿，做事极有眼色。

天子瞧他一辈子没挺直过的脊背，心生不忍，便又叮咛了一句：“朕晓得你产业多，莫要叫财帛等身外之物给担搁了。”

三月廿二日，三皇子怀玉因抗旨违逆，不尊上令，干纪犯顺，违道背德，犯了十恶中的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等数罪，然因他身为皇子，又是有功的能臣武将，在八议制里的议亲、议贵、议能之列，故减等，剥夺统统册封，贬为庶人，放逐南海琼台。

青叶扑上前来，将怀玉死死抱住，不放他走，问：“你真能回得来么？”

伴计挠头笑道：“这两日我们家买卖好得很，一大早便坐了好几桌的大汉。只要一条不好，这些人要一壶茶水，一坐便是大半日，也是愁人。”

伴计称没瞥见。青叶心下绝望，无精打采地同他说了一句：“你这回茶叶倒买了很多。”

青叶心下一松，悄悄地吁了一口气，转眼又想起了怀玉，遂问：“他若被关在天牢里，他的王妃如何办？我们青柳胡同不会有事么？”

“傻小叶子，你不想想我是谁，当然回得来。”怀玉顶了顶她的额头，将她推开。临去之前，转头笑说了一句，“不准多想，乖乖等着我返来。”

丁火灶在青柳胡同内过了这一段日子，对胡同口两旁的邻居都是晓得的，看他两眼放光，晓得他约莫要说这件事情了，怕他吓着青叶，使得青叶又要为怀玉担忧，忙在前面向他打手势，表示他闭嘴。伴计内心有些绝望，回身便要走。

正说话间，忽有京兆尹来报，说倭奴国使团二十余人一夜之间被人诛杀殆尽，且头颅皆被砍下，扔了一地，其伎俩之残暴，可谓骇人听闻，惨绝人寰。据目睹者所描述，行凶之人有十余人，皆是一身黑衣，覆以神头鬼面，于深夜子时，由使臣的居住的民宅内大摇大摆地出来，骑马往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