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余波未静（1）[第1页/共4页]

赛尚阿大吃一惊，曾国藩如何如许说话？莫非真要看着这么多人一起掉脑袋吗？天子也是一愣，“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是。”

赛尚阿重重的碰下头去，口中大声答说：“主子焉敢贪天之功？自主子束发受教，即累蒙宣宗、今上谆谆训诲，天语丁宁不断于耳，忠爱之心罔能去怀即办差稍有微劳，皆皇上常日提携训导之故也今仰赖天子洪福，德被化外之余顽，王师一举烟霾尽消，蛮夷顿伏王纲，此皆我皇上仁化万方，德被草莱之故也。主子忝居受命之臣，与有荣焉……今蒙皇上不次奖掖，恩遇礼隆自前人臣所不能拟比。感念之余思之反增悚惶惚作……”

本来好端端的庆功会，为天子突但是至的肝火闹得大家不欢，赛尚阿几个碰了个头，躬身退了出去。

“朝廷于兵士有嘉赏，是皇上的恩。臣等更应当感戴天恩以外，鉴戒自励。”奕山见面答说：“皇上，”

赛尚阿只远远睨一眼，几步趋跑上来伏地泥首叩首高呼：“主子赛尚阿，叩见皇上，万岁，万岁，千万岁”

奕红着脸庞一笑，“是。”他说：“哈利说，这是天朝步出蛮荒，走入文明之国之兆”

山东奏凯，数万联军兵士举手投降，好动静如同长了翅膀普通，数日之间传遍大江南北，这一次赛尚阿等人班师回京，皇上又有诏旨，一起所到之处，督抚以下官员士绅远接远送，沿街百姓炊火爆仗香花醴洒徂豆礼敬，软红十里满眼豪侈繁华，尽目皆是胁肩馅笑之辈，贯耳全听恭维奉迎言语，威势达到了顶点。

这也是背熟了的奏对格式言语，赛尚阿边堕泪边陈述，思及前情，激切密意出自中怀，天子竟也听得泪水滢滢，半晌才回涕作笑，说道：“真是的，朕也跟着你作这后代情长之态了这时候这场面不是长叙的时候。随朕来，乾清宫大筵群臣，我朕与你等促膝交心”说着回身，六福忙高叫：“万岁爷回驾了”

曾国藩内心不耐，又难以违旨，只是催轿攒行。方才到了京外三十里的潞河驿，又有奕、柏葰、肃顺三人代天子郊迎，满城彩坊相衔红绫裹树，黄土道上千万千千人拥如蚁，都聚来瞻仰钦差风采，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班师；起火、雷子、二踢脚、地老鼠、万响鞭炮响成一锅粥，满盈的硝烟呛得人堕泪，一座北都城竟掀动了，比过元宵节还要热烈了去。

“曾大人，大胜以后，朝廷竟然要处斩三百余名有功战将，鼓吹出去，天下人会如何对待皇上？”赛尚阿厉声斥道：“莫非你只为甚么今后兵士浴血不退，就要将酷烈之君的名头，落到皇上身上吗？”

奕不晓得天子为甚么将这个话题止住，也不敢多问，躬身承诺一声：“是。”

“是甚么隐忧？”

赛尚阿几个不敢拿大，向奕行了礼，便弃轿不消，徒步挽辔而行，直到德胜门前，闻得鼓乐之声，遥见龙旗蔽日，黄雾般的幔帐旗旌，便知是御驾到了

“你是在天津多年的统兵大员，于新军军务比之赛尚阿和奕山要熟稔很多。不消怕，内心如何想的，就如何说。”

“都下去学学甚么叫礼法，再到朕跟前来饶舌”

天子双足落地，登上靴子，“老六？陪朕走几步。”

天子扬声大笑起来好半天的时候，方才止住笑声：“老六，这一次英人前来，朕想，第一是两国停战达成和谈，第二，便是构和互换战俘的前提。前面一件事，朕会给你临机定夺之权，前面一件事，除了鸦片入口要从今今后例行制止以外……”

“哦。朕走神了。”天子笑一笑：“此事啊，等过几天你和总署衙门及军机处的人一起递牌子出去，朕好好和你们讲解一番。”